【雷帕】病疯醒梦(6)

大伯紧紧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神情中带着些许悲伤、眷恋，以及浓厚的爱意混合而成的色彩。
年幼的雷狮理解不了这些复杂的情愫，但他却能够察觉到，一向只喜欢逗自己笑的大伯，此时却笼罩着让人几乎要哭出来的感伤。
大伯母终究没能熬过那年冬天，那是雷狮记忆中唯二见到雷王城蒙上缟素的模样。大伯穿着肃穆的黑色礼服站在仪仗队的前方，从雷狮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脊背。
那脊背挺得太直了，脆弱得像是随时要折断了一般。
从那之后，大伯依然每天勤勤恳恳地处理政务，还要腾出时间陪雷狮玩耍。大伯没有孩子，对待几个侄子侄女便分外亲厚，如同自己亲生的一般。
只是在玩闹的间隙，他望向雷伊与雷狮的眼神，似乎总是带上了几分怅然。
记忆中，雷狮似乎听到过自己的父亲劝说大伯另立新王妃的谏言。
“我孑然一身，来去干净，何必耽误人家好女孩。”大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况且拥有过这辈子最爱我的人，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雷狮怀中抱着模型，一只手拽着大伯的衣角，望向面前神色凝重的两个大人。他隐约觉得这番话中透露出些许不详的预感，只是那时的他还无法理解话语背后的无奈。
直到大伯将海盗船模型放在他手中，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和雷伊被父亲强行送进了避难所，再次重见天日时，目之所及只有残破不堪的雷王城，以及……大伯的葬礼。
时至今日，雷狮才终于理解了大伯那些年的苦闷与煎熬，也理解了那番拒绝说辞的含义。
正如他只想把这个位置留给那一个人，再不做第二人选。
兄弟二人短暂的独处时光很快被打破，防御部门的急报还未送达，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在那道被雷狮重新建立起的防御罩外，数以千计的飞船正在向他们逼近。
“……大哥！”早已练就得处变不惊的卡米尔在看清天边的巨大飞船后，也不由得慌乱了一瞬。
“卡米尔，如果我没能回来……”雷狮表情肃穆地望向防御罩外铺天盖地的敌军，说出了当年大伯没来得及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