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同仁堂 (二十)(4)

在高凤儿和栾云平离堂之前，郭先生在同仁堂裡为他俩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高凤儿起先原是不肯，再三拒绝
“我这样不白的人能在栾哥身边当丫鬟，当婢女就心满意足了，名份什麽的，那不是折煞死人麽？说出去，还损了栾哥的名声”
栾云平却也十分固执
“说什麽呢，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你是哪样的人，我也是哪样的人，咱俩再不分彼此了”
谢金也劝道
“凤儿姑娘，你已经死过一回了，现下已是新生，一切重新开始，过你应有的人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交换的不只是一个对拜，一杯酒，从今之后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贫富逆顺，已是两个生命交揉的一体同生
凤儿留下的眼泪，就连向来自制的李鹤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着栾云平和凤儿不日就要离堂，李鹤东想在他们走之前找机会跟栾云平说话
那时为他对凤儿刁难，两人平生分一段时日，现在证实了是自己误会，李鹤东当然得跟栾云平道个歉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栾云平单独一人的机会，李鹤东才刚开口，栾云平就举起手掌止住他

“别，你也别给我道歉，你啥也没做错，我这人说话太差，你替凤儿打抱不平也是情理之中，没错”
果然自己的心思总是瞒不过栾云平
六个师兄弟中，就他跟栾云平个性最相似。和孟鹤堂的机灵，周九良的老成，李九春的聪敏，陈九福的憨直都不同，他跟栾云平两个都是口拙又彆扭的心实。两个心性相似的人，有些话不说，也彼此明白
“你不怪我？”
栾云平撇过脸，闷声说道
李鹤东摇头
“你是好人”
是啊，栾云平是好人，凤儿会幸福的
那为什麽自己会这样鬱闷？
“是捨不得吧”
出诊中午时在麵摊果腹，谢金听完笑着说了这麽一句，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李鹤东的碗裡
“有什麽好捨不得”
李鹤东咕哝
是啊，有什麽好捨不得，栾云平成家立业，能不是好事吗？凤儿有好归宿能不是好事吗？再说，栾云平这傢伙有什麽好捨不得的？这人老爱怼人，说话不留情面，做事一板一眼，是个古板的傢伙，当了他四年的师弟，就没从人嘴裡听到一句好话，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