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嫁女(4)

二女儿醒了，睁着无神的双眼，泪水已经流干。
她感到，这片收走了她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的大地正在呼唤她。
春去夏来，樱花已落，下了一场暴雨，黄褐色的洪流在村里肆虐，像是大海的怒涛。
脖子上有瘤的老爷爷此时正待在家里，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雨还在下，水已经涨得很高，有人坐在屋顶上撑着把破伞，瑟瑟发抖。浑浊的水流裹携着泥土，枯枝，还有不知道谁的尸骨。
水，发怒了。
他看着，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溯洄。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无忧无虑地在海边嬉戏，他是渔家的孩子，以海产为食，与大海为伴。那是海洋还很干净，沙滩也干净，土地也干净。
他成人，参了军，却亲眼看见灾难降临。爆炸的火光，升起的浓烟，更可怕的是爆炸后附近的一切都受到了污染。
没有人去救援，谁都不想献出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只能任由污染扩散。
受污染的水被排入大海，他当时没有意见，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反正自己家已经在几年前搬离海岸了。

那时，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会有今天，污染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人变成了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拽回了自己的思绪，看着窗外的雨，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祖母曾说，万物有灵，要常存敬畏之心。
也许，这就是水的报复吧。
生命，起源于水。
而现在，生命，终归于水。
老人叹了口气，脖子上的裂口说：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