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同仁堂 (十七)(3)

“有时候，我觉得是我害了哥哥”
“你怎麽会这麽想？”
谢金诧异问道。听说李鹤东的哥哥是上京赶考的路上翻船溺毙，这怎麽会和李鹤东有关係？
“我不知道，只觉得，如果不是我，也许如果我不闹事，也许我争点气，也许我再长大一点，可以帮哥哥分担家计，也许哥哥不会想着上京，可我心裡是想哥哥上京的，哥哥的前程不该断我手裡，是不是我的这个念想害了哥哥？如果我不是他弟弟，拖累了他，哥哥保不住早考取了功名，也就不会搭上那船，遇上了那场暴雨--那是我唯一的哥哥，爹走了，娘走了，哥哥也走了，都走了，就我，就我一个--”
向来清冷寡言的李鹤东一下说了这麽多心裡话，呼吸快的喘不上力，声音中强抑着对人世不公的怨愤，心越是烧得疼，身体就绷的越紧，硬僵僵的直颤抖
“我在这儿呢，不走”
谢金伸手环住他，柔声安慰
多年来从未在外人面前哭过的李鹤东，听着谢金语中和手臂那份暖意，像是一口温泉包住了冻极的自己，也缓住了心中的野火，一点一点，身体渐渐放鬆，头也慢慢垂下，靠着谢金的胸口，眼泪汩汩流下

谢金只是轻轻地环着他
良久，李鹤东才停止哭泣，抬起头，羞赧挣开谢金
“对爷放肆了”
谢金也鬆开手，笑得和蔼
“没事，说说就好了”
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也只是孩子呢
李鹤东心情也平復了，擦乾眼泪，又看向床上的凤儿。凤儿仍睡的沉，纤弱的胸脯规律的起伏，疲倦的小脸也有了难得的平和安详
“你先去睡吧，凤儿我看着，没事的”
谢金轻声道
少年却是很固执，只是摇头，抓着膝头直盯着床上的人
谢金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多说，只是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他肩上，在他身边又坐下
其实李鹤东是有些累了，刚刚發洩一下心中积埋已久的情绪，见着凤儿睡的香甜，一天紧绷的心情也终于放下，眼皮也有些不听使唤
沉静的冬夜，只有蜡烛烛芯偶尔噼啪作响
除去谢金时不时探看凤儿，两人只是无言静坐
实在是睏极了，得说些什麽做些什麽，强忍着睡意，李鹤东打破这份寂默
“听说爷中过举，原来是要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