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光，等天光(2)

抽噎声快要忍不住了，小小在妈妈说第一句话时眼泪就不可控地掉下来。
“呜哇、呜呜……”小小忍哭得有点头疼，但他知道如果他放声大哭，妈妈会更生气。他不敢说话，不敢道歉，不敢开口，只要一张嘴，他的哭声就会自己跑出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妈妈，沉默地抽噎着。
妈妈看了心烦，给他盖好被子，扭头就出去了。
妈妈不懂。
小小揪着被子的一角，回想起老师说要观察鲜花一周的生长，但妈妈只在最后一天买了一朵玫瑰花，之前的观察日记都是假的。
明天老师就要检查每个人的观察日记了，老师一定会发现他在说谎，班里其他同学一定都会讨厌他！
他明天就要失去他所有的好朋友了，他光是这样想一想心里的酸涩就弥漫了全身，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但妈妈平时工作很辛苦，今天为了这个作业更辛苦了，他不能再给妈妈添加负担，只能小小声地哭泣。
只要睁着眼，只要不到第二天，只要不睡觉，老师会喜欢他，妈妈会喜欢他，好朋友也会喜欢他，一切不好的都不会发生！

小芯躺在床上发呆，本该睡着的她毫无睡意。
爸爸妈妈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今天突然听到了“离婚”这个词。
小学六年级的她在看到“婚”这个字，第一反应是“结婚”，从来没想过这个词竟然还有反义词。
她跟学校的同学也吵架，甚至打架，但最后都会和好，没有谁提过要分开。
所以爸爸妈妈会分开吧。
像是早有预感地，小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这大概就是老师说的……“尘埃落地”？还是“如释重负”？
他们说爸爸妈妈的关系是“婚姻”，婚姻就是像猫一样的东西吗？一时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软软的，毛茸茸的，她整个人窝在里面，感觉心里满满的；一时又会亮出尖锐的利爪，伤害每一个围在它身边的人，让她不知所措。
爸爸妈妈最近在旁敲侧击她更喜欢谁。
所以她喜欢谁，以后就会跟谁一起生活吧。
然后，爸爸或妈妈，就会离自己很远很远。
视线突然模糊，眼泪突然一滴一滴地滑落眼角，坠在了耳朵上，又从耳骨溢出，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