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1）(2)

当天晚上到家里，我打电话给她，没接，往后便忘了这回事。隔周这个电话打来，“彗，要不要去公园？”
“什么公园？”
“没想好，上次分别的车站见面？”
“你家住哪？”
“彗好讨厌哦，就在上次的车站好不好嘛。”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她阳光的、又像是嘲笑一般的表情。
“有没有人抱怨过你不正常？”车站，我见到她第一句话。
“什么是正常？”不姑娘蹦蹦跳跳地过来，摘下线控耳机放进包里，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像是一团闪光的泡沫，饱满地撑开，又收缩，
“像大家一样吧。说彼此能听懂的话，做一目了然的事。”
“那大家应该都不正常，快走吧！”她带头走在前面，头顶扎着米色的蝴蝶结翅膀上下抖动着。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样，像是家畜特别喜欢被牵着走，也许家畜并不喜欢，但怀疑自身价值的人需要。
“所以要去哪家公园？”
“唉，为什么人非得知道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不可？”

“说不定会改变决定吧，比如我可能就此离开了。”
“你会吗？”她又笑。
“不知道。”
“走吧。”蝴蝶翅膀又漂动起来。
于是那天我们并没有去公园，看了场没有观众的冷门电影，吃了没有顾客的冷门餐厅，结果两样东西意外地都不错。
“运气好好！”她开心地又一蹦一跳起来。
“是啊，通常没人光顾的东西都不好。”
“也许不是东西的原因。”她停下来，突然抓住我的手，“下次再见啦。”然后松开，跑进车站。
我追过去，但在走之前就已经跟丢了。
一年后的今天，在爵士酒吧里，钢琴和鼓轻轻刷过旧色的墙，中途我经过了忙碌的、偶尔回忆起不姑娘的一段时日，而后又被一通电话约出来。
她的头发留长了，但还扎着并没有去公园的那场约会里戴着的米色蝴蝶结，我仍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仍见着我就笑。
说不定我们确实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