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wberries & Cigarettes】 四(2)

由美将挑好的牛奶放进购物推车里，瞟了他一眼：
“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一样爱撒娇的。”
羽生结弦被亲妈的一句话噎住，只能嘟囔着“我哪有”“明明她才是女孩子吧”云云，来表达自己羸弱且无意义的抗议。
由于之前连温然抽烟都见到了，所以当走到楼下撞见她拎着购物袋等电梯的时候，羽生结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装病翘课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猜错了，温然并没有在双面不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他下一秒就透过半透明的袋子看见里面都是药盒。
然后注意到她穿得很随便。松松垮垮的长袖外套，松松垮垮的休闲短裤，踩一双外穿凉拖，长发居然是用一支笔随手盘起来的，还有好些胡乱散着，遮住了侧脸，看得出大概出门就只是为了买药的。
女孩正挂着耳机打电话，中日双语滚动切换听得羽生叹为观止。大概因为感冒，说话时鼻音很浓，瓮声瓮气的，再加上微微上扬的语气，很有撒娇讨好的意味。
等他们走到近前，温然才后知后觉有人来了，转头看到是他们母子愣了一下，之后笑着点头致意，又指指耳机表示自己不方便说话。
无声地打完招呼，三个人分站在电梯门的两侧，面对着走走停停的电梯楼层数。

羽生抿了抿唇，忍不住悄悄转头瞟一眼妈妈，正对上她同样担忧的目光。
刚刚的照面之下，真正吃了一惊的是他们——女孩明明语气轻快地打着电话，转过脸来竟然是满面的泪痕。
简直像配错了声音的电影镜头，听见的和看见的完全对不上。
现场陷入一阵安静，大概是听筒对面的人在说话。
温然忽然仰起头。
羽生听见了一个缓慢而压抑、近乎于无声的深呼吸。
而后，仿佛一颗接一颗掉在地上的眼泪与她无关，女孩的声音四平八稳还带着笑意：“我知道的，不用担心。电梯要到了，不说啦妈妈~”
羽生结弦不禁微微侧目。
原来没有人哭的时候声音不会颤抖，她只不过是竭尽全力地在克制。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怀疑是跟家人或者男朋友什么的闹别扭，这一句给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这么拼命地瞒着哭声的对象，居然是妈妈。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爱撒娇的孩子。
挂了电话之后温然就没再开口，只有吸鼻子的声音。大概不哭出声真的很难吧，她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忍得攥着提袋的手在发抖，塑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