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染羡）第十五章(2)

唐三又停了下来，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十三岁的魏无羡，那么小的一个人，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
“北堂墨染，羡羡他从小就是一个人，他已经习惯了将情绪藏在心里，所以他总是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好像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其实，是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自己承受。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除了曾经的你，可是你放弃了，所以他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窥探。”
“我……”北堂墨染想说什么，却又被唐三打断了。
“北堂墨染，你说你后悔了，可是后悔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后悔了不代表羡羡就一定要原谅你。”唐三顿了顿，又低声道，“你想清楚，你对羡羡，到底是喜欢，还是，只是愧疚。”
语罢，唐三没再看北堂墨染，转身向回走。
北堂墨染怔怔地回来夷陵城，夷陵的街道上一如既往地热闹，街边叫卖声不时响起，间或有宝马香车穿行其间，有一群小孩在打闹嘻戏，北堂墨染行走在街道中，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很是孤单。
他对魏无羡，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呢？只有愧疚？还是，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的呢？
从前他以为是魏婴救的自己，对魏婴的关注比魏无羡多，其实对于幼时的魏无羡，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和魏婴在一起那十五年的画面，才是刻在他记忆深处的。

魏婴和魏无羡的容颜在他脑海里交织，一模一样的脸，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然而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来，新婚夜露出少有的娇羞的红衣少年，喝醉了便扑到人怀里撒娇却被他狠狠推开后委屈地跌坐在地的少年，被羞辱后视死如归的少年，和他一起参加宫宴时大方得体的少年，生辰日一个人坐在座顶饮酒看星星的少年，疼到昏迷却依然强撑着不哭诉求饶的少年，笔直地跪在雪地里也不肯低头的少年。
少年的形象在他心里是那样的鲜明，可越是忆起少年的音容，他越是无法忘记他给少年带来的伤害。
以前尚不觉得，可当他仔细回想这一年他才觉得，他好像早就犯下了无法原谅的过错，他无法去体会当时少年的心情，从嫁给他的满心欢喜，到换皮时的失落，再到堕胎的绝望。北堂墨染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那魏无羡当时，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在每一个疼痛难耐的时刻，他的心，是否也如他这般痛？
曾经的魏无羡将一颗真心捧到他跟前，却被他弃之如敝履，摔得支离破碎。疼的不是他，受伤的不是他，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求得那人的原谅呢？
真的只是愧疚吗？可听说魏无羡死了时的恐慌，再次见到魏无羡的心安，见到魏无羡和唐三的亲昵时心头涩涩的感觉都让他意识到，他对魏无羡不一样的情感。是喜欢吧？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愧疚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