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 V(2)

“班恩，你看，这就是‘我’啊，这就是‘我’，可悲的，‘我’。”梦之女巫发出了尖啸，她仿佛在拥抱什么，那只剩下一只的手臂向虚无中举起，握拳，而后松开。
“我知道，雪是冷的，火是热的。”梦之女巫将防卫刀具收起，她颓然萎了下去，所余不多的机械蛇尾盘卷在一起，像极了因情绪低迷而饮酒过度的醉汉。
“其实在越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不是‘神’，我甚至不是‘人’。”
“我只是不甘心，我为什么会拥有不该拥有的意识。既然让我存在，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做不到，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告诉我真相，然后让我明白，无论怎么用力也什么都得不到。”
“班恩。”梦之女巫抬眼看向班恩，她脱下了蒙住双眼的面纱，那眼窝里空无一物，显得那样深邃，“这是我知道的过多，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是否早已料到这一切，所以早早用这双我并不需要的双眼为信号，警告我？”
“多此一举，我可是梦之女巫啊。”
她笑着举起仅剩的右臂，防卫刀具的刀尖以诡异的角度对着她自己的核心发动机。
“该争取的，我不留余力，但最后我希望你明白。”
“我身为神而死去，能杀死神的，只能是神。”
她刺了下去，核心发动机同防卫刀具绞作一团。那具失去了能源的巨大躯体向后倒去，雪扬漫天，梦之女巫最后做了件像是神会做的事情——她没有打开设计好的自爆开关。

“好想真的活一次啊。”她说，“一次就好。”
最后一点能量耗尽，她停止了运作。
“……结束了。”班恩这样说着，回头向雪中安静坐着的伽拉泰亚看去，那个女孩乖巧地摘下帽子拍了拍，用力抱住了这个将会同她度过余生的男人。
……
神父十分担心女方的身体能否撑过婚礼，一直在询问双方的意见，但直到刚才，他们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班恩身着西服，他头一次看见伽拉泰亚穿上婚纱，不免有些胸口发热，像是卡了块砖头一样说不出话。他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
……
“最近的教堂在哪？这么晚了还会有神父在吗？我不想再等了。”班恩说着牵起了伽拉泰亚的手，他心中有种感觉在复苏，那是久违的欢乐与幸福。
“距离这里不到四百米。”伽拉泰亚微笑，“虽说此地荒无人烟，但我执意让梦之女巫叫来了神父，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再等。”
“对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的心脏？”班恩状似无意地问道，他悄悄握紧了双手，伽拉泰亚轻轻地回握他。
“是爸爸，他把他的心给了我。”伽拉泰亚把另一只手放在胸口，“那个男人，总是自作多情。”
……
“班恩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