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 III(2)

梦之女巫的机械蛇尾已经缠绕住了二人，它的手臂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白光，那是班恩设计出的防卫刀具，他很熟悉。
这一切都被串在一起，所有的谜题，答案呼之欲出。
梦之女巫还不是真正的梦之女巫。
真正的机械之神，至少不会被指令束缚，所以它在诞生后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摆脱这两条指令努力。伽拉泰亚说过，两个愿望最终至少能实现一个，那么就不会如梦之女巫所言，既让我见证到“真正”的梦之女巫，又让伽拉泰亚站起来。
所以，当伽拉泰亚越界之后，所存在的主意识不会是伽拉泰亚，而是梦之女巫。
但梦之女巫的心证认为，作为副意识存在于梦之女巫械体内的伽拉泰亚，也能看作伽拉泰亚，所以主指令一二均完成，梦之女巫将成为真正的机械之神。
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意识、无穷知识、庞大财富和广泛社交资源的机械体，它已然伫立于世界之顶。
但直到此刻仍有一个问题，班恩的第二个愿望从来不是让自己见到真正的梦之女巫。
而是单纯的希望真正的机械之神——梦之女巫降临于世。
最开始时，他以为是伽拉泰亚略微改动了愿望的内容，让这个愿望的实现更具有合理性，毕竟他最开始在图纸上留下这个愿望时就是希望机械能够成为一个更优的种族来帮助人类生存。如果伽拉泰亚需要借用梦之女巫的力量来完成公司的运营策划之类的事情，那么对于人工智能这一领域几乎陌生，却在机械方面十分聪颖的她，一定会在主指令中加入“让机械体存在自我进化完善”这类表述的模糊概念指令。从应用的角度来看，加入这类指令的梦之女巫绝对会有更大的成长空间——毕竟“真正的神”这个概念是模糊不清，没有上限的。

但伽拉泰亚的眼睛告诉他，事情应该更加简单纯粹。
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写第二个愿望作为主指令。
她只是按图纸把梦之女巫建造出来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第一个愿望应该也不会作为主指令存在才对。
还有矛盾，还有疑点。
班恩仍然不能理解。但已经没时间思考了。
从轮椅上抱起伽拉泰亚，他感到无比心安，许多年了，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
他以自己的身体为轴心，用略微倾斜的角度环抱着伽拉泰亚，在《A Bird in a Gilded Cage》的乐曲里缓缓的，缓缓的跳着一个人主导的双人舞。
……
夜已经深了，班恩放下手中的元件。
到底确少了什么呢？
作为“亲生物金属”的钛可以附着在骨头上起到替代作用和引导作用，可为什么用钛作为导线，以电信号替代生物信号的时候却不能起到效果？
时间不多了。
老爷带着伽拉泰亚去地中海度假三周了，距离那次医生的死期宣判也已过去了三个月。
六个月内，我必须要完成机械传动假肢的制造，或许伽拉泰亚不能继续活下去，但至少在死前，我能完成她的心愿，让她能够站起来。班恩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