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忽而风起(8)

某幻侧身去看，台灯微弱的光清晰勾勒出花少北的轮廓又模糊了他不起眼的皱纹和那几根白发，花少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躺在面前，又好像躺在遥不可及的远处。照片里无比熟悉的脸穿着一身蓝衣，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眼角的泪痣随着笑容被牵动着。
“我是代替了谁吗？”某幻又问。只是这次，花少北转过身去不再说话。没过多久，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某幻眨眨眼，发现眼泪顺着脸滑倒耳边。
“我打算去分公司上班，那边薪水高一点，也好积累点经验。”某幻在吃饭的时候提出了离开，花少北没有一丝一毫意外的反应。“年轻人应该自己住，趁早也要多干点事儿。”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某幻轻笑着，摇摇头。离开那天花少北出来送他，某幻催他回去。花瓣早就烂在泥土里，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只剩下一树墨绿的树叶郁郁葱葱的，顶着夏日最炎热的太阳。
“啊，一直忘了谢谢你的吸尘器，很好用的。”花少北趴在已经启动的车窗旁对着某幻说。
--
日子平平无奇，夏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身边相继出现过无数各样的女孩子，曾经遥不可及的老番茄隐约表示着在考虑让自己坐在右臂的位置，总公司已经是个国际的大企业，某幻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所陌生城市且占着一席之地，在公司也着手开始带起了新人。一句话来讲，人生终于找到了那条安稳又平淡的轨道。会和其他年轻有为的朋友一起去参加各种饭局，认识各种了不起的大人物，年轻有为的标签也贴在了自己身上，生活被光鲜亮丽填满。

除了鲜少会觉得心脏一处落空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填补上的那种空虚。
可能是因为没有家室吧，某幻断定。
--
“花少北可能快不行了，你不去看看？”
打破本该平淡无奇的日常的，是老板云淡风轻一句话。花少北这号人物仅仅只是作为房东存在在脑海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某幻都没有想起过他。只是偶尔，偶尔会在路过他家的时候会抬头看看那件自己住过的房间，找找窗台上已经枯死的仙人掌。没有一丝犹豫，某幻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还住那里吧。”
房门是虚掩着的。听王叔说，花少北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年轻那会干的事情费眼睛，到这个年纪，看不见好像也是注定的。
被王叔找来照顾花少北的保姆端着水盆站在门口和某幻说了半天，把水盆和毛巾放在某幻手上，收拾好衣服东西就转身离开了。花少北眼睛上缠着一层医用布。他躺在靠窗的摇椅上，比以前更瘦了。头发已经没剩几根黑色的，拖着长长的尾音的声音也苍白无力了很多。皮肤比以前更白了，血管也更明显。某幻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人不过五十出头。没有说话，某幻默默的给花少北去擦脸和上身。身上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
“回来啦。”嘴角向上翘起，他忽然笑了。某幻鼻头一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