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39-42）(8)

傅红雪道：城璧才不是只看表象的人。“
郎女侠调侃道：“他当然不是啦，否则也入不了你傅大少爷的眼。”
傅红雪却如遭雷劈，僵在原地沉默良久，用近乎哽咽的语气轻声说道：“可我险些毁了他。”
郎女侠疑道：“怎么……？红雪，你……”你这应当是想开了吧？
“我最开始喜欢他，是因为他强大又聪明，却一点儿都不因此而自傲，相反还对我非常温柔。”傅红雪喃喃道，“对啊，我明明是因为这些才心动的，为什么我又一个一个亲手毁掉了？”
郎女侠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喜欢一个人就是会生出独占他的欲望，而强大、聪明，往往会和独占欲存在冲突，为师以前也不是没有犯过浑，知错能改就好。”
傅红雪道：“那城璧他……他是不够喜欢我吗？”
郎女侠道：“红雪呀，莫要忘了他是久病之人，脑子被赤影蛇毒戕害了近十年，没变成泯灭人性的大魔头就非常了不起了，因此感情上的事必须得由你来引导他，替他作出决断。倘若担心自己做不好，就去找你娘谈谈吧，找为师也行，我们定是盼着你俩好的。”
傅红雪一口应下，抱起连城璧准备先回屋，可刚刚迈出几步远，他稍作迟疑，忽然改成了用背的，弓起腰，垂下头，一步一步，仿佛回到了与连城璧初遇的那段时光。那会儿连城璧摔断了腿，可能是遭到了不服他的人暗算，也可能是前去寻找秦芜城时不慎跌落山崖，总而言之，那是他目前来说唯一一次见到了连城璧的脆弱模样，结果由于是初相识，他一点儿都没有珍惜，甚至在连城璧因为腿伤而发低烧的某几天夜里，他仅仅拧了条湿帕子给人家捂到额头上，便心无旁骛睡得香甜。唉，真是的，好歹陪城璧一起休息啊！十七岁的城璧相较而言还是很好说话的，又发着烧，神智不大清醒，肯定抗拒不了天生体寒的他“自荐枕席”。

但也只能想想了，这么好的同床共枕的机会就这样被他随手一扔，再无法追寻，简直是暴殄天物，越想越觉得吃了大亏。
那之后的连城璧就是完完全全的大人了，会把一切伤痛和抑郁深深埋葬在心底，表露给傅红雪的永远是体贴的、包容的、恍若暖月春风之类极尽美好的东西。尽管傅红雪明白，连城璧的本意绝不是这样，但他同样也不傻，连城璧想要尽可能温柔地、不造成实质性损伤地推开他，想他余生安好，他都明白。他是那样着了魔一般虔诚地相信他的心上人，所以他能直接透过表象看到连城璧所不希望他看到的真心，可他照样输得很惨，谁让他的心上人无私到他根本没有立场去责怪呢？
城璧于他，是爱人、亲人、病人，也是十足坚强乃至坚不可摧的成人，是他一直以来期冀着能够成为的那种大人。他喜欢城璧，仰慕城璧，渴望成为“城璧”，正是这份执念支撑着他一步步成长为如今的傅红雪，而没有躺在祖宗的基业上夸夸其谈。所以环顾四周，尤其是当他看到像慕容明珠那般只会“狗仗人势”的废物，他总会免不了沾沾自喜，乃至于理所当然地认为，命运合该对他有所回应，譬如任由他掌控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