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十六）(4)

想到这里，他手下一狠，一鼓作气接连剔开三颗钉子上的皮肉。七颗钉子上的新肉还剩下两颗，可是他已经气喘吁吁，满头是汗。韩英看着不忍，伸手要替他下刀。
“不，污了你的手。这种事儿我没少干过，天下再找不出一个比我还熟练的。权当是我还给那些阴曹地府里的一点利息吧。”
韩英眼眶已湿，心里对于琉璃皇上之类的震惊以及顾不上多想。
“别的事明天再说，我给你运功吧。”
“不......”周子舒忽然笑了，用一种韩英极少看过的放松的深情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代任庄主，他日我出了什么事，你就立刻拿着它接过庄主之位。”
周子舒把怀中的一个青玉塞给韩英，抽回手的时候，玉盘上满是他手心的汗水。韩英双手捧着玉牌，只听到一声闷哼，周子舒咬破了嘴唇终于将最后两颗钉子上的皮肉都割掉了。
“娘个......腿儿！......三个月，估计三天后......这些人，就都是沈海的傀儡了......”周子舒虽然痛极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我休息一日，队伍动身前，我就......就去找沈海。他知道我快死了，就再也不会针对你们。你......你领着弟兄们接了旨就去咱们之前敲定的地方......躲，躲起来！”

韩英知道这是周子舒计划的成败之际，慎重又心痛地点点头。
“委屈你们了，我......我原本想独自溟于江湖。如今被你知道了，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其他的......自求多福了。”
皇帝希望琉璃甲可以让他长生不老，沈海又何尝不想。
周子舒离开后，皇帝没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一觉不仅睡得长，而且很沉。连沈海在他卧帐外会见探子都不知道。
那探子送来的是鬼谷中十大恶人之首的吊死鬼的投名状：一张琉璃锁的草图，和传说中隐藏武库的地图。
烛光下，沈海那张几乎没什么的皱纹的脸不见动静，但是那双眼睛反而像是陷入狂喜。他抚上脸皮，很快他就不需要这张面具了。
韩英走后，周子舒点了灯，然后不紧不慢地整理了衣衫，放好伤药。然后双手撑膝，用尽最后的一点气力稳着气息说：“既来便是客，请吧。”
一段红绫飞入，正想着周子舒的面门袭来。那人似乎稍有犹豫，真气在中途居然少了几成，让周子舒得了便宜，用身后枕头将红绫打落。被击中的绫布忽然失去了生机一样飘落，露出一双沁着怨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