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光与尘》卷五：长日尽处02(3)

那时你逃开得很快，但是我毫不犹豫地跟了你一路。
我看到你在陪一个小女孩玩仙女棒，那个女孩欢快地跑来跑去，而你只是蹲在那，静静地看着烟火燃烧。
你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看着是那么的落寞，夜幕中，迸溅又消散的花火映着你的脸，浓稠的黑暗仿佛要滴出泪水来。
我明白了，让一个我爱的人如此伤心，我的心又怎会随之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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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总有人熬不过冬天。
2020年秋冬之交，母亲在家里自杀。我请了一个长长的假，从英国飞了回了铭山区。
这段记忆太痛苦了，让我不忍回忆，但你是知道我当时状态的不是吗？我在葬礼结束之后就找到你家，被你妈告知你去了嘉宁区，我就从阿姨那边要了你的电话。
对不起，每当我的世界寒风凌冽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起你。我对你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孤独、压抑、绝望，而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是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面越挣扎越下沉。

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①
那天在葬礼上我见到了我的哥哥，他和我这些年从母亲口中得知的一点都不一样，我曾跟你说过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当我问起他的留学生活怎么样的时候他很惊讶，说他当年上的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一本大学，也从未考虑过要出国。
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世界仿佛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少年时代最大的敌人，我的目标，原来只是大人们口耳相传、有失偏颇的一个形象罢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母亲口中我的哥哥就变成了一个顶尖高校十项全能的完美的人，而荒诞就在于，这一切的原因都已经无从考证，因为我唯一能够口无遮拦的对象已经变成小小的一抔灰，长眠于泥土中。
我多希望在这整个环节当中的欺骗者不是我的母亲，而是某个坏心眼的大人，然后就可以把所有酿成悲剧的错误都归咎于他，包括我母亲的偏执以及我对于母亲这么些年来的冷淡、回避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