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佛缘（下）(2)

“恶意会慢慢积累，凝结出恶虫。恶虫会啃食活人的灵魂。会，痛，的吧？”最后，她尾音勾起，说出个问句。
“很痛。”谢金不知道现下该哭还是该笑。抬手摸了摸梵音的头。示意她的手：“这是什么？”
“这次你能看到啊？”梵音还蛮惊讶：“强大的恶念催生出的，有点强大的恶虫！”梵音很用力的点点头，好像为了证明她的话的可靠性。
“很难，处理的那种强大？”谢金问她。
“不啊，”梵音手指蜷起来，黑灰消散，一点都没剩下：“这就，没了。”
谢金总归是不能在无视梵音身份的事情，起身，把门关上，低垂了眉眼看她：“阿音，可以跟我说，你是谁么？”
“这个我知道，”梵音笑呵呵的说着：“三年前你去城外的庄子查账，回来的时候在一件破庙里暂住了一夜，因为倒下的佛像遮住你，你才没被过路的山匪劫杀了。然后你娘去破庙里拜谢，还顺道求了姻缘。”谢金听得一头雾水：“是有这回事，但，和你，有关？”
“我也在那里啊。”梵音说着：“后来，虞家夫人把我绑了，替代虞七嫁给你，不是你娘去庙里求的么？”她说完，又是恍然大悟：“哦，对了，在那之前，是你把我踢下来的。”
“踢下来？”谢金更迷糊了。
“哎呀，反正，你娘说了，你过破庙被庇护，虞七私奔在破庙遇见我，我替嫁进了你家。都是佛缘。”梵音踮脚拍了拍他肩膀：“你不知道的事情挺多的。我被你踢下来，落在了破庙，砸翻了那座佛像。佛倒香火断，小庙荒废了，你才能借住，那些山匪也才能进去避风。虞七约在小破庙见面，才能捡着还没醒来的我。我又到你家，帮你治了疼。大延纳离怎么说来着？这叫，因果。可我怎么觉得，都是你欠我更多一些。你是否该还我一些？”

“我也觉得欠你多一些。往后余生，还你如何。”谢金亦是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可她既然说自己欠她了，那便还她就是了。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还不完，是不是，也能指望以后的生生世世。
二十年前。
清净佛界，大佛大延纳离讲坛。
大佛大延纳离开坛讲经已七七四十九年有余。约莫十年前，阴间清戮司之主幽冥业火登临佛界。传闻幽冥业火生于天地至清灵气，以一身真火炼化世间万恶。乃是真正的纯阳至圣之灵。只因阴间恶意怨念盘踞不散，它才久居阴间，设清戮司，炼化消耗阴间怨念恶意。
现在，幽冥业火虽所属阴间，但其真身可遍达三界，周游四方。
幽冥业火化作一颗火红的珠子滚上讲坛的时候，除了坛上正在讲经的大延纳离，几乎没人发现。它并没有做出旁的举动，就在大延纳离的身边停下，一边听他讲经说法，一边炼化从阴间凝结的怨念。
往日幽冥业火在阴间炼化怨念，那些滋生怨念的不甘、暴戾都会四处消散而去。大多被一些路过的鬼差直接吞噬，只有少数的，会被地位低微的野鬼们争抢。可在佛界，没有能够吞噬这些负面情绪的阴鬼，它散发出的那些意念便直接弥散在讲坛之上。长此以往，最先遭殃的，便是大延纳离的首徒，伺候在身侧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