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 十炸】蓝色鸢尾『六十』(4)

炸炸也是玩得累了，没一会儿就垂着头打起瞌睡。半梦半醒间发现他在半路下了次车，炸炸迷蒙着眼看向重新坐回身边的少年，发现依旧是默默望向窗外，手中多出来的一小束白色雏菊分外引人注目。
炸炸一愣，瞬间没了睡意。
安放灵魂之处往往矗立在城市之外，昼夜之间仿若轮回，白日里各式各样的悲恸缅怀洒落在碑林之间的土地，等到夜晚便静默孕育着一个个午夜梦回。
今夜月色如钩，繁星静悄悄洒满天际，炸炸站在他五步之外，安静的看着他半跪在地，将手中的雏菊小心放在碑前。
另外两个洁白花束一左一右摆在旁边，显然是早早来看过了的。十爷却没看到一般，指尖碰了下碑上的字体，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轻抚黑白照片里女人的浅浅酒窝。
从彻底记事的时候开始，他每到这天都会翻墙偷偷溜出家门，趁着夜深人静来到这里。别人也只当他是又出去鬼混，就像他的父亲，面对关于母亲的提问永远讳莫如深，仿佛从来不指望那么大点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事实上他也确实什么都不懂，从那位处处看不惯他的表哥口中，他只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杂种，这块碑就是证明。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照片上的女人熟悉又陌生，他次次都是安静坐在墓碑边上，过了午夜才下山。
后来他渐渐长大，明白了这块碑的意义，也知道在许多人眼里，她大抵是很爱他的。
可什么是爱呢？
她……真的不恨他么。
雪白花瓣迎风而动，浅淡清香幽然缭绕在空气中，十爷默默看着照片眉眼含笑的女子，突然觉得，他好像有一点懂了。
“妈，”十爷有些局促的顿了顿，看一眼等在身后那人，随即望向女人弯月似的眼睛。
漫天星河之下，他说出母子之间十八年来的第一句话，语气郑重其事，眼中满盛少年人的骄傲和欢喜。
“我谈恋爱了。”
见他在墓前许久才站起身来，炸炸垂下眸，没有看碑上女人的照片，等他走到身前才咬着唇轻声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