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话:光(2)

树上活蹦乱跳的猴子，树下看热闹的豪猪，都在欢乐得起哄；树枝优雅的百灵鸟，树干上憨憨的松鼠，也送上了对这次比试的喝彩。
张生追得很紧，但始终追不上。按理说应该是跟都跟不上的，但是麋鹿老迷路和分神，压根没把这个当成一场比赛。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得折回刚刚跑过的位置，或者停下来瞧瞧路边的小花，吃一口刚冒出的嫩叶，踹一踹旁边的小土堆。
开始下小雨了，张生的体力正在加剧消耗。
其实麋鹿起步时，张生就知道自己输定了。在后面追逐过程中，还发现那麋鹿的角竟然可以在接触障碍物直接透过去。根本找不到可以取胜的机会。可毕竟是一个机会，张生想要把握，哪怕预想到的结局并不好。既然都已经开始，没必要被这些消极念头扰乱自己，张生甩甩头，头发上的雨水四溅，眼神更凝重，步子更大，身影更模糊。
雨还是那么小，不过更密了，像是飘下一根根棉线，落在叶上被割断，落在花上蜷缩成一滴，落在张生周遭被气流弹开。
张生眼睛已经开始爬出许多血丝，也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双腿的存在，只知道自己还在迈着步子，像是有方向，又像是迷路的落水狗在发疯狂奔。麋鹿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这人，也不是担心会被追上，是一种打量。到了这只麋鹿的境界，外物已经很难对它有威胁，只需每日无忧得在森林踱步，追赶狮子等野兽来打发时间。

雨开始变大了，一颗一颗得俯冲下来，像是一支支箭恨不得把草木生灵刺穿。
本就虚弱的张生，被这一股外力干扰，步子不得不慢了下来。身上衣物也被割出一道道口子，很是狼狈。这种程度得雨水，已经异常情况了，但是这魔幻的森林里，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野兽们也被这“箭雨”逼迫着奔跑起来，整个林子变得混乱起来，奔跑声、撞击声、树木折断声、怒吼声、哀鸣声、喘息声……比较奇怪的是，兽潮都是往一个方向跑着，像是被什么驱赶，或是被什么吸引了。麋鹿早就不知道踪影，估计随着兽潮逃命去了。
黑云密布，雨越下越大，“雨大到像是有位天神在用盆地舀水洗身子”（《房》-林）。
张生丢魂失魄、漫无目的得走着。哪里有路就走哪里，若是没路，折返原路，继续找下一个路口。他很讨厌这天空的黑云，压得他很难受。想着哪只奔跑的野兽可以把他撞飞，可真正有野兽路过时，他反而心里有些胆怯，乏乏得躲开了。
看着这么多野兽都在逃命，刚刚有些丧气的张生恢复了一些元气。他跳到一只野兽的背上，野兽有所察觉，朝上怒吼一声，“小子，你给我滚下去。你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张生不为所动，依然附在野兽背上。冷笑道“不知道谁吃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