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19)

我闻到鲜血的味道，而这已不是第几百次了。在以前的土地里，我也是如此走过来的。鲜血浇灌着花朵，我晕倒在美丽的血泊。
于是我也恐惧，于是我也慌乱，于是我也曾经逃避过，只是越逃，我越是瘦弱了。
但是我还是睁着眼，不会睡着的睁着眼，在深深的夜里瑟瑟地不眠。在没有光的夜里，我用我的眼睛，寻找自己的光镍。
我正视我残损的身体，我几乎要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放歌。在一切都睡着的夜里，我却不能放歌；在一切都沉默的日子，我要给它们一个安歇的时间。
我的眼睛黑洞洞地潜伏于黑黢黢的长夜，以墨色的大地点燃我心中的黎明。我疼，是因为我还活着；我累，是因为我还醒着；我会受伤，说明我还有血；我会害怕，说明我还是人。至少，我还没有被封进博物馆，没有成为被好事者供养的标本。

所以我肮脏的手撑在大地上，泥土从未熄灭我眼中的火光。
（四）
【纸飞机，是能飞出黑暗的童话。】
我看见轻盈的东西飞过，像白色的大鸟。可是无声。
它有着工整的棱角，有着美妙的翅膀，可是不说话。
它是用纸折出的飞机，在无风的时候，不再打转。
一架纸飞机，能承载大的重量呢。轻如鸿毛，也许又重于泰山。
我还记得那样的童话。纸飞机，搭起了受伤的鸟儿，避开了刻板的大人，飞到天上的一座座岛屿，寻找鸟儿的一个个亲人。
孩子保护着鸟儿，逃脱兽医的追捕。一本书连成一架纸飞机，把孩子和鸟儿送到城市上空。
在后面的日子，鸟儿找到了妈妈，和孩子告别；孩子成了飞行员，驾驶飞机飞到了天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