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砰砰。”“进来。”
于是门就被推开，大门后面一个女子踩着拖鞋懒而慢地走过来，然后以一种随意的姿势倚靠在沙发上面，架起二郎腿。她眼里仿佛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那种轻蔑让作为医生感到恼怒，可是桌子上已经摆了一袋明晃晃的金子，叫人说不出什么来。
她径直点着一根香烟，并没有问医生是否也要来一根，然后抱着腿把架势换成了另一只腿搭在先前那条腿上，吐出的烟圈儿缓缓飘散向窗外，她的眼神也跟着往那里走。窗外有一颗树，她希望在那里的基础上，再附送给她一只绳索——但窗户是上了锁的。
她被烟呛到了，但仍然不在乎地一口一口继续吸着。她不想打破这种沉默，这种沉默让她感觉到自在，但医生明显如坐针炙，他从她脸上来回巴望，仿佛想看出点儿什么来，就像他对待那些先前的患者所做的那样，并无什么新意。
然后他把金子收进了包里，微笑着欢迎她下次再来，她点了点头，仿佛迎合一般显现出一种笑的神色，然后在转身的那一刹这种面色就沉到了阴影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直呼快意的毁灭冲动，但她没有刀子，他说再见的时候她就只能含蓄地挥一挥手，以表明她来过，她走了——但这并不重要，人的来来去去就像路边一只蚂蚁有没有被洪水冲走一样，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意义。她走出去，迈出的那个门槛好像有意要绊她一跤，但她没有在意，医生也不在意这个，他还在翻着袋子清点那一沓沓的宝藏，然后她顺手关上门。
然后她说：“砰砰。”他就说，“进来。”然后门被推开，那一个女子踩着鞋子走过来，坐在沙发上，看着人和人周围的四周——他不知道那双眼睛里是什么东西，他也不在乎。而且由于某种不成文的规定，他在开口之前那一沓沓的红纸抽就甩在了桌子上，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显得很体面，因为他并没有立时拿走，他甚至连关注都没关注它，但它迟早要进到他的袋子里面。然后他把她送走，他的烟圈儿吐向外面，那个窗户又新加了一道铁锁，他说，“好，好，欢迎下次再来。”她就笑着向他问好，“医生，下次再见。”然后，“砰砰，砰砰。”他就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