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说到做到(3)

看到少年，壮汉的一声怒吼响彻整个走廊，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冲而至，抡圆了手中的绿色酒瓶，迅速向少年砸去——
乓啷！
老谢及时护在少年身前，任凭酒瓶在他的头顶轰然碎裂。
一道鲜血顺着老谢的额角流下，滴落在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当中。
少年的瞳孔霎时收缩。
“你先回家去。”
老谢的声音低沉得如同生了锈的旧门。
“可、可是……”
“滚！”
老谢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将少年直接轰出了医院。
外面早已黑灯瞎火、大雨倾盆。
少年一面在雨中向着家的方向狂奔，一面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水，有淋上的雨水，但更多的是内疚与自责的泪水。
回到家中，他灯也没开，一头钻进自己的被窝，浑身抖得像一台打开开关的榨汁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啊啊啊啊啊！
冰凉的被窝里，少年疯了一样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头，但头部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阔如沧海的愧疚化作万千刀刃，一下一下地剜剐着他脆弱的内心，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昏死过去。

他按着自己的心口，佝偻着背，喘成一个老旧的风箱。身边所经历的一切像一个逐渐收拢的口袋，令他无比的窒息。本应是一片黑暗的眼前开始出现阵阵白色光点，就像电视屏幕上的雪花台。
痛苦，如同带刺的藤蔓，从心口发芽，逐渐爬满他的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对少年来说就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响起，格外清晰。
少年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了，心也再一次开始嘭嘭狂跳——
是老谢回来了。
这个脚步声，他绝不会听错。
老谢没有开灯，他慢慢地走进了少年的房间，离少年的床铺越来越近。
少年在黑暗中背对着老谢，一动也不敢动。
他突然希望老谢对他破口大骂，就是把他从床上揪起来揍他一顿他也心甘情愿。是他不守自己的承诺，是他乱用自己的能力，也是他因为自己意气用事为家人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老谢给予他应得的惩罚，就算要自己死掉他也心甘情愿。
他，不希望再让家人，为自己的过错而受罪了！
老谢轻轻坐在了床边。
来吧，揍我吧！骂我吧！我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