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忆碎片(2)

单看外表，谁也不会知道她是天辉区一霸的女儿，只会觉得她是邻家小妹。“你被解雇了，这是我偷偷藏起的钱，别告诉爸爸哦！”顾念从随身挎包中取出一些钱，递到黄尘手中。黄尘碰到她的手，感到对方的手好像棉花糖，夕阳的光映在顾念的指甲上，让指甲看起来像是金贝。
“藏起来？你还能藏十万？顾叔不早把你给削咯！你这是刚刚偷的！”黄尘严肃道。
“哈哈，瞒不过哥的眼睛，但谁叫爸爸有钱呢，反正他又不花钱，我这叫劫富济贫。”顾念笑嘻嘻地说。
她笑起来真好看……呃，不，黄尘不再胡思乱想：“赶紧拿回去！别让顾叔把火气撒到我身上！大不了我再考一年！”
“再考一年怎么行？你16岁那年就考上了重点，不就是因为没钱一直攒，攒到18岁。要不是你走运去银湾当门童，那些阔绰佬随便给点小费都是天价，你可能还得攒到20岁！
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爸的钱？”
黄尘把钱塞回女孩手中：“别多想，我只是想靠自己。钱我可以自己向顾叔要，但是偷出来就不合规矩啦！”
顾念把钱一扔：“规矩规矩又是规矩，你给我当家教时就老爱说这些。可是在贫民窟，活着就是规矩。爸爸的钱也不是守规矩得来的！从小到大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不像属于贫民窟的人。

被人欺负不还手，不会仇恨，跟谁都聊得来，却又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是不是有一天再也见不到我，你也不会在乎。为什么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又感觉你孤零零的，并且，你在缓慢而坚定地离开我们。我从你搬家那天就发现了！”
黄尘抿了抿嘴唇，缓缓说：“小念，我是顾叔养大的，我会永远记得你们一家的恩情。只是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我想要离开你们。”
顾念猛地站起身，俯视着黄尘：“爸爸说，你是他捡到的婴儿。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为什么你会说出‘你们一家’，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过家人。”说完，顾念摔门离去。
黄尘刚坐起来，接着又躺了下去。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心中的秘密。从他懂事起，他隐隐约约有段记忆。记忆像是暖流，隔离了他跟这个世界。记忆很驳杂，黄尘知道有段记忆，却无法提取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唯一拼凑出来的意义，是“我已经活了三万年”。
其实顾念只说对了一半，黄尘的确冷漠，但同时也很焦躁。他想搞明白自己是谁，也想逃离充斥枪击、毒品和仇杀的贫民窟。
天辉区有一种他天然厌恶的混乱。黄尘的桌子上，书本从高到低整齐摆列，白墙上没有一点黑尘，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他的确与这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