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十六——从碑而来(2)

数月后，有关她的流言却渐渐传播开。开始也只是两个小孩称她为花妖花仙的笑谈，可后来却渐渐传得变了样子，一时间她变成了专门吸食人生气的妖怪，而她那毫无岁月痕迹的容貌，更是成了这个流言的佐证。
对于那样的风言风语，她也有所耳闻，只是她性子恬静，不喜与人争论。
那日，当她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腥臭的味道，地上混着血水写着各种咒骂的话。她默默的走回铺子里，端出一个搭着抹布的木盆，蹲下清理着这一切。
可你总该知道，人心有时候出奇的可怕。时间有时会冲淡很多事，可的时候却也会令很多事愈演愈烈。
在她不知第多少次清洗那些污秽的时候，突然有一颗小石子砸在她的身上，而后紧接着又是一颗。她抬头望去，是那群曾脆生生喊她姐姐的孩子。见她望来，他们忙扔下手里的石子，转过身去拔腿就跑，却也因为着急慌不择路，彼此推搡而摔倒在地，她忙起身想要去扶，他们却吓得嚎啕大哭，手脚并用爬起来迅速跑开了。
后来，她住的地方从闹市变成了禁区，而唯一不变的，只是那间铺子一直开着的窗子。每个路过的人都仿佛看见了黑暗中，她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

所幸的是，因为顾忌她“妖怪”的身份，将她烧死在铺子里的提议被否决了。
大约过了数十年后，又或许是三十二年罢。村里的人莫名的发现，有几个长寿的老者都是曾吃过她铺里糕点的人。
于是，“她也许是村口那颗镇村的老槐树，是为了报答我们而来的”，这样的流言流传开来，如此荒诞不堪，却偏偏大家都信了。
当你处身人群之外，吃糠咽菜亦是杀生害命，可若你身处人群之中，食血馒头也不过寻常而已，这世上从来就不允许不同的。
于是那些自以为发现长生秘诀的人们，纷纷涌向了那个开着窗的铺子。他们终于又开始耐着性子等她打开房门，掀起热腾腾的蒸笼，脸带笑容的递给他们那些带着淡淡香气的桂花糕。
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看见这么多人在排队等她，一定会重新开业的，这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想法。
当你极其想要一样事物的时候，你就多了一种叫做耐心的东西。
见她没有出门，他们又乱哄哄地在门口喊着，耐着性子劝慰着。可那一声声的，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接连的不应声，使得众人恶念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