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4)

那时我的同桌正持着端正的姿态读书，他双腿安放，腰背笔直，双手扶书，胸襟离案三寸，头略低直视书本。只是双眼无神，表情呆滞，心神不知到了何处。他叫朱添，是村里唯一一个医馆里唯一一个大夫的独子。医馆朱大夫性情温和，常常照顾穷苦病人，村里人都敬重他们一家。毕竟再狂妄的人也有生病之时，小病会痛大病会死，谁又不怕痛和死呢？按理，朱添从老爹手上接过医馆继续悬壶济世是众望所归，一众乡亲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他一心想读圣贤书，望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再来造福百姓。所以死活不愿跟老爹学医术，对此朱大夫也是无能为力。。。。。直到十岁前我都相信朱大夫的这番话。我看着身旁专心致志盯着书本发呆的朱添，只有默然。
他是我的朋友，每天早晨他起来从医馆到我家楼下，我早醒了就把头伸出窗口朝他示意，我若没醒，那他就免不了一通大嚎“刘~小~一！”“刘~小~一！”。一般十个名字之内我定会起床。七年来每日如此。
有些事情，不需要想很多，就这样发生了，因为顺理成章。我们都不爱念书，就连其他同窗那种为生活而读书的态度都没有，结果就是半月前父亲带我们去西江城的西江学院参加童试，我坐在文案前，看着“何为圣贤”的题目，瞬间思绪万千，想了许久，直至日头西斜，计时沙漏快要泄尽。才拿起毫笔缓缓写下“陈伯安好”四个大字。陈伯伯是父亲的朋友，欠过我家人情，他也是西江书院童试的改卷人，原本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我会通过考试进入更高级的学堂读书。结果陈伯拿着我的试卷跑来我家，说我侮辱了他的人格，他也有铮铮傲骨，别以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他，我这样的顽童永远进不了西江的大门。那一点点可悲的情意就此烟消云散，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原本，我已准备好此后和父亲一同送货，将来继承他的差事，就此度过一生，不再幻想那些未知的远方。谁知几天前有一位云游四方的仙师来到这里，在凌空山上开学堂，收弟子。据说那位仙人在朝霞满天，白鹭齐飞之时，从水天相交之处，凌波踏水而来。在我因落榜而微微失落时，这件奇事在棋村三岛传得沸沸扬扬。于是，我又要去学堂学习了，只是这次不是读圣贤书，而是读仙书，不只是在苦涩难懂的文字中寻找真理，而是在广袤无垠的世界探索仙路的尽头。
恩，我凝神片刻想了那么多，转念之间悟出人生的意义，志向是否太高远呢？算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