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子修(6)

澹台明灭却阖了阖眼道：“师父的话总是没错的。无论如何，且静观其变吧。”
龙绫正在给河牛挤奶。
这是在宁州。
如今羽人真正的归宿是在万里之外的澜州。而宁州，只残留了少数从多年前那场战争中因为战败而留存下来的风氏和七海家族的旧部，兼各种流民，过着羽人中的低尊严族群的生活。
龙绫正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她有着银白色的头发，瘦削的身体，姣好的面容和勤劳的双手，日复一日在这农场里做着给河牛挤奶的工作，一天下来身上除了汗水的味道还有草料及河牛身上的潮膻味。
然而龙绫一头扑进被子里，经过一天的劳作，她已经太累了。
龙绫自幼便展现出不同于寻常羽族的领悟力和对星象的敏感度。然而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羽族，接受教育本就是一件不受重视的事，而龙绫是一个孤儿，被人收养已是幸事，又何谈上学读书呢？
龙绫只接受了很短一段时间的文化教育就开始在农场干活了，每个月只有很少一点酬劳。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攒不下钱，那点钱只够她填饱肚子。
龙绫梦想着，有朝一日到澜州去，那里的生活起码要比这里好吧。

可是这也始终沦为一个梦想。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个人似乎是个赶路人，而龙绫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位客人年纪似乎已不轻，但也看不出具体年龄，她只是帮助客人掸去衣服上的风尘，泡好茶水，然后鼓捣晚饭。
那位客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问道：“孩子，你喜欢星星吗？”
龙绫差点让这位客人吓了一跳：“诸神在上，星辰是我们的指引，没有人会不爱星星的。”
那位客人笑起来：“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喜欢星象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却什么都没有写。
他把书塞到龙绫手里：“孩子，希望你能来到澜州生活，那里才是真正羽人生活的地方呐。”
龙绫掩饰住内心的情绪。澜州，她何尝不想到澜州生活？
她说：“谢谢您，先生。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您的名字是？”
对方笑了：“我姓云，叫我掌柜就好。”
日后，在一场没有预期的动乱中，龙绫怀揣着这本小书逃离了动荡的宁州，乘船去了南方，直到在澜州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