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菜—缅怀童年感(2)

或许是可能有时做的太好会太显目，而太显目容易晃到人，因此而招人嫌吧。
吃完了粥还得去上学，我塞进写完的作业册，背上了书包，取了一双破烂的皮手套，穿了一双厚重的靴子，下楼骑上一辆不知道原来就是锈黄的还是生锈被染上了色的格朗车（自行车），踩着走了。
冬日的开始就是这样。清晨的太阳无法轻易地醒过来，只能先靠着一丝慵懒无力的光线来小心试探着今天的降临——这样的明亮穿不过弥漫在空气里飞舞的潮湿的水雾。就像是从棉被里刚刚醒过来的人在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眼睛，不敢确认是梦或是真，就仅仅露出一条缝来观察。一切都是暗暗的，四周也静静的。万物都好像在抵抗着昨日已去，今日已抵的事实。
街道上灰蒙蒙的，湿润而又苦闷。雪已从前夜停了，有无数的车辆驶过的车痕错乱肆意地延伸在街道之上，碾灭了前夜盖在街道上的轻柔的雪衣。现在只能在路旁的一些稀疏的杂草上面看到薄薄一层白雪过后的印记。虽然季节已经入冬，可还仍是没到过年时候，学生们也还得要一个多月才能熬出头。可是，这并不妨碍街上的小孩已经将年味肆意撒了出来。

他们买来各式各样的炮。有一摔就爆的；也有一擦就爆的；有直径超过两个拇指的；也有细若针丝的；有点了瞬时间就爆的；也有引线达数米的；有声如龙啸的；也有气若游丝的；有爆炸能炸掉一口大缸的；也有能鸣笛飞天的……小孩子能在每个冬天都热衷于这样的乐趣。其实我也只是个孩子，然而我却对此毫无兴趣。
诚然，我在闻到这种火药的芳香之时确实能感到喜悦和欣喜的。然而我对炮仗的唯一印象仍然是惧怕。
想象在一片安静平稳的气氛之中，你呼吸着舒畅清爽的空气，翻阅着喜爱的一本图书，沉浸于所爱，自得其乐，忘乎所以。而你却不知道何时耳边就会突然炸起一声惊雷，灰烬散后那些气氛会全被撕破，身上要直冒冷汗，你也将无意再于手中的趣味……就算你没等来一声无提防的瞬间的惊吓。只是眼见几个捏着什么东西的孩子，冲着你傻笑个不停。也会在你的心里埋下了一枚炮仗……无需火焰，只是他们的无休止的欢笑和你仿徨无果的等待也足以将这心中的炮仗点燃，然后把你的五脏六腑炸个稀烂……
此外，我对玩炮的阴影还来自小马的一个事例。是这样的，学校边上的小店里有时就会兴于买炮玩炮。小马有次放了学，嘴和手都闲得慌。就买了一盒摔炮（即一摔就会爆的一种玩炮）外加一盒零口。他把它们分别塞在口袋的两边，走在路上，感觉馋了，就用手伸进左边的兜里，摸开了那盒零口，掏出数根直往嘴里塞。就算眼睛注意到不对劲也来不及了，他的牙齿一发力，嘴里就一下子绽开了。他当时是捂着嘴和我说什么忘记左右，感觉好疼啊什么的。我没觉得好笑，反是对此更觉恐怖了。 我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骑着车顶着风（风声在我耳边呼呼地吹响，我才意识到忘了带上黑色的羊绒耳朵套，这让我的耳朵在下车后的一整天里都红肿滚烫，像一轮红色的月亮。）熟练地拐进了菜市场里，这里的景象能告诉冬日里的人们今天已经热热闹闹开始了。细细的车轮压过一摊摊雪化后形成的血水，溅出一道雨，落到那些鱼贩，猪贩，鸡贩，鸭贩，鹅贩的脚边和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