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弗兰契斯科的镜匠(3)

魔女听罢又是哈哈大笑，看起来对老人的回答非常满意。她伸出纤长的手臂，重新整理好披风兜帽并对老人说：“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后，屋子里的镜子就可以开口唱歌。而三十天之后，弗兰契斯科将来拿取她最完美的魔镜。”语毕，转身走入风雨之中，不多时便消失了。
看着魔女离去，梅西夫妇双双瘫软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跳个不停。雨夜的空气对劫后余生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稀薄了。
过了许久，风雨逐渐减弱，屋内的气氛也逐渐回暖。从惊恐中首先平静下来的是老梅西的妻子，她悠悠说道：“梅西……今天你去睡地板。”
“嗯……？！”老头心里一拎，念道，完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老梅西扶着腰开始跟屋里的镜子们一一对话，一会在屋里踱步，一会爬上屋顶，再过一会又将镜子带出门散步，甚至还会跟镜子讲笑话发脾气，活像是中了邪一样。
傍晚，梅西又坐在屋檐下的石头上抽烟，眼神直愣愣的还时不时叹两口气。妻子走来问道：“你这一天都瞎忙呼了什么呀？我看你走来走去的，除了聊天啥也没干，平时做一面镜子也就一会的功夫啊。”
梅西用右手撑起脑袋，慢悠悠地说：“这次可不一样咯，那魔女要的可是一面活镜子。能说话的玩意和不能说话的差别可大了，万一做出来的镜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们俩可就完咯。”

老头子又叹了口气，把手指一竖，开始语重心长的解释。从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咱们的新客人性格高傲又残暴，如果有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恐怕第一反应就是杀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交付出去的镜子所说的话就应该对她的脾气才行。
就拿昨天晚上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来说，假如她问魔镜，她有多美，有多少人比她还美，那些人都是谁？这种情况下魔镜要是全说实话，会有多少人无辜死在她手里？所以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我们要做的，是一面能说谎的镜子。
但是能说谎其实也就代表了镜子会具备某种性格，或某种说话规则。我今天跟屋里的镜子都试着说了一下话，顺带尝试了一下这些镜子带出屋之后在多远的范围内是可以继续会话的，在不同环境下镜子说话的模式会不会改变，还有跟他们说笑话或发脾气之后，这些镜子是否会调整对答模式。但是一天下来，我发现几乎这些镜子的对答模式都很接近，并没有多大差异。
这就是我现在面对的最困难的问题，镜子们都太真实了。没有谎言的修饰，没有情绪的迎合，仅仅问了就回答，这样的魔镜必定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所以我在想，边框的材料肯定不能影响魔镜的性格，那造成千篇一律的原因大概就是镜面的制作方式都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