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魔改）(3)

我说“老五，对朋友说，我闷得慌，想到园里走走。”老五不答应，走了；停一会，可就来开了门。
我也不动，研究他们如何摆布我；知道他们一定不肯放松。果然！我大哥引了一个外乡人，慢慢走来；他满眼凶光，怕我看出，只是低头向着地，从眼镜横边暗暗看我。大哥说，“今天你仿佛很好。”我说“是的。”大哥说，“今天请何先生来，给你诊一诊。”我说“可以！”其实我岂不知道这外乡人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因这功劳，也分一片肉吃。我也不怕；虽然不吃人，胆子却比他们还壮。伸出两个拳头，看他如何下手。老头子坐着，闭了眼睛，摸了好一会，呆了好一会；便张开他鬼眼睛说，“不要乱说话。静静的养几天，就好了。”
不要乱说话，静静的养！养到热度过去了，他们是自然可以多吃；我有什么好处，怎么会“好了”？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外乡人和朋友，都失了色，被我这勇气正气镇压住了。
但是我有勇气，他们便越想吃我，沾光一点这勇气。外乡人跨出门，走不多远，便低声对朋友说道，“赶紧吃罢！”朋友点点头。原来也有你！这一件大发见，虽似意外，也在意中：合伙吃我的人，便是我的朋友！

吃人的是我朋友！
我是吃人的人的朋友！
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朋友！
五
这几天是退一步想：假使那外乡人不是刽子手扮的，真是医生，也仍然是吃人的人。他们的祖师李时珍做的“键客什么”上，明明写着人肉化作的热度可以煎吃；他还能说自己不吃人么？
至于我家朋友，也毫不冤枉他。他对我讲书的时候，亲口说过可以“易子而食”；又一回偶然议论起一个不好的人，他便说不但该杀，还当“食肉寝皮”。我那时年纪还小，心跳了好半天。前天狼子村散户来说吃心肝的事，他也毫不奇怪，不住的点头。可见心思是同从前一样狠。既然可以“易子而食”，便什么都易得，什么人都吃得。我从前单听他讲道理，也糊涂过去；现在晓得他讲道理的时候，不但唇边还抹着人油，而且心里满装着吃人的意思。
六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藤家的狗又叫起来了。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七
我晓得他们的方法，直捷让我社死了，是不肯的，而且也不敢，怕有祸祟。所以他们大家连络，布满了罗网，逼我自戕。试看前几天网上男女的样子，和这几天我朋友的作为，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最好是解下腰带，挂在梁上，自己紧紧勒死；他们没有杀人的罪名，又偿了心愿，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否则惊吓忧愁死了，虽则略瘦，也还可以首肯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