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那个人】殊途(2)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这一次，他败下阵来。不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而是人们终于找到了击败他的办法。当天书一般的咒文响起，晃眼的奇特光芒四处闪烁时，他百年来第一次感到了本能的恐惧。他知道，那金色的锁链触碰到他时，迎接他的是痛苦与绝望，甚至是形神俱灭。他决定逃离这里。
当处于不利场面时，逃脱的代价是高昂的。一阵眩光过后，人类失去了目标。而他却是用尽了所有的道行。此时的他甚至不能维持一个像样的人形。人们紧追不舍，他拼命逃窜。处于原形的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在林中肆意阔步的顶级生存者，而是一个令捕食者垂涎的猎物。他不如花鹿善跑，也不如豺狼凶猛，也不能像鸟儿那样飞翔。更何况身后还有那群凶神恶煞的人类。
慌不择路，他跌入了丛草掩映的深涧。小小的金色身影在半空中绝望地挥舞四肢，发出凄厉的哀鸣。人们听到这声音消失在了谷底，在崖边注视良久，渐渐散去。
然而他却没有丧命，但散尽了修为。一场细雨把他从昏迷中唤醒。他缩在昏暗的荫翳中，警戒着身旁的风吹草动。密林的深涧，即便是他在全盛时期也不愿意涉足的一个地方。在黑暗中蛰伏的不仅有凶兽，还有害虫与毒物，以及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暗。
但他别无选择。猎场险象环生，他就以昆虫草叶为食。猛兽占据了溪流，他就积攒清晨的露水为饮。健硕的身体逐渐消颓，光亮的皮毛也逐渐斑驳，但力量在不断膨胀，膨胀。深涧，这大地上最黑暗的地方，却也是阴气最为聚集的地方。得天独厚的环境以及历经数次历练的躯体，重铸了他可怕的力量。但是同时滋养了怨念。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与世无争，只是想寻得一方静土，为何却收到了人们的千方追剿？自己并未伤天害理，只是庸和处世，甚至为饥寒交迫的旅人递上充饥的野果和旅衣。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招来如此劫祸。

但是，他不想知道了。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得道的他，没成仙，而成了妖。
这一天，是他的千年大劫。风云异变，电闪雷鸣。糟糕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傍晚。
住在村口的铁匠看到一个人影缓缓接近，但无论他如何呼喊，那影子都不为所动，只是在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村中神社的住持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铁匠的身后，示意他赶紧离开。
铁匠疑惑地转过头来，却看到了住持极度惊恐的脸。
那人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旁。
那一天，村子里五十九户人家，都死在了那个狰狞的面庞下。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四日后，旅人途径，惊骇不止，遂上报官府，震惊地方。
于是，整个本州岛，都知道了一个凶残的妖怪，兴风作浪，杀人如麻。
不过，在这次事件后，也就不再有他的消息，就仿佛是他凭空消失了了一般。
但收手并不意味着释怀。他回到山林，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力量依旧在增长，欲望依旧在膨胀。他想要的是更多。于是，他将手伸向了宫廷伸向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