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红蝶(2)

我知道该动手了。我假装撞到了一位公子哥，顺手偷过别在他衣袖上的金属装饰，远远地向师弟的胸口掷去。
师弟再次低下了头，这一次他真的死了，而下手的人是我。我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逃出了那个地方。
忽然间世界上就剩下一个我，无边的寂寞和伤心将我包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怡红楼。我开始喝酒，一杯又一杯，我开始换身边的侍女，一位又一位。尽管如此，我始终没有醉，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杀过的236个人，最后一个是我可爱的小师弟。但我没有办法复仇，因为我们都明白这一点——一旦杀了人，迟早也会被人杀，因果报应，无可避免。
“老爷，酒凉了，奴婢给您热热去。”身边穿着红色纱裙的侍女叫醒了我。
我点了点头，发现这个女孩竟是小师弟的情人！
我没忍住伸手抓住了她。
“老爷？”她娇喘一声，跌进了我的怀里。
“你叫什么啊？”
“红蝶。”
“红蝶啊，真是个不错的名字。酒呢，就不用热了，我喜欢喝冷的。”我心中起了杀意，但还是笑吟吟地抱住她，“听说台子那边的人死了？”
“是啊，今天死的，晒了这么久，命真的硬。”
“我还听说，他是在你们这里被官差抓住的？”
“有这回事，但具体的过程奴婢就不知道了。”红蝶笑着摇了摇头。
“她骗你的，老爷！”另一边穿着青衫的少女忽然说。
“来来来，过来说，说的好，老爷赏你。”我拍了拍空着的大腿，让她坐过来。

“那天一位官大人差点名要红蝶陪，那个杀手也在，当场就要给红蝶赎身，但用的是大量的官银，一般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官银呢？当场就被抓住了，后来查出来，原来是个杀手！”
我看向怀里的红蝶，她竟是一点难过的神态都不曾显露。
“这位杀手怎么就看上了红蝶姑娘呢？”我笑着抚上了她的后背，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杀死她。小师弟是为你而死的，至少，她也要掉几滴眼泪吧？为什么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甘心极了，都说杀手冷酷，世上多少人明明比杀手更冷酷不是吗？
“他是个好人，不像个杀手。”红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他对红蝶好啊，总是给她花钱，所以是红蝶觉得他是好人，但实际上他可是杀过很多人的杀手呢！”青衫少女说。
“不是的，他……他……”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也下不去杀手。
我这才意识到，她也只是个青楼女子罢了，我何必把气撒在她的头上。此刻她还愿意替小师弟说半句好话，我便没有理由杀她。楼里响起了新的曲子，舞女跳起了新的舞蹈，人人都欢声笑语，而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具少年的尸体，有饿死的乞丐，有挨打的仆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