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狼与信》第五章：小镇(2)

那道眼球下的裂口缓缓开合，传出就像是两块石磨彼此碾压发出的刺耳声音。
“我知道了。”
岚微微颔首，毫不留情的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你这个样子也能算活着的话。“
眼前的怪物似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它突然发出了癫狂的尖叫，浑身无皮的肌肉都高高隆起，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想要离开它的躯体。
它开始疯狂的挥舞四肢，骨刺增生，血肉间流淌的鲜血随之四溅。
见到它的如此模样，学者皱了皱眉，空中的血滴旋即撞上了张开的护盾，无力的滑落。他抬起手杖，抵住它的巨目。
“安静。“
随着学者的话语，高悬的漆黑太阳中浮现出一轮虚幻的巨月，月光洒落，血色渐去，被歪曲的现实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但望向那光华之外，小镇依旧是一片血海。
岚背对着巨月，静谧的月光在他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影子里，中年男子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剧烈的喘息着，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有无数人在齐声赞颂着什么，当他凝神去听时却只能听到嘈杂的呼啸。四肢不断的传来若有若无的黏稠触感，不可视的潮湿躯体牢牢的包裹着他。

冰冷的铁杖紧紧贴着他的额头，散发出的丝丝凉意勉强维系着他的一线理智。可如此短暂的清醒在他所面对的无垠混沌中仍不过是杯水车薪。
“谢……谢谢。“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说完他便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但对方丝毫没有因此而放宽语气，仍然冷漠的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还活着。“
男子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用着颤抖的声音说：“因为祂看不到这里，祂需要我……要我替祂‘看’。“
“哦？还没有跨越‘限界‘吗，原来如此……”
岚慢悠悠的收回了手杖，转身遥望那轮巨月。
“我大概明白拉沃普斯的情况了，感谢你的理解与配合。作为回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卫兵们的队长颓唐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请让我……平静的死去吧。“
“你是学者，是这里最有可能看到真相的人，也只有你能……让我解脱。”
他亲眼目睹了那般伟力，普通人的灵魂完全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知识”，于是他陷入了无法理解却又无法挣脱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