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勇者与恶龙(2)

勇者只拿了悬赏单上写明的奖金，并没有索取更多，但这也是很大的一笔钱了。由于他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家园，加上首都百姓们的盛情难却，他最终用这笔钱在距离王宫不远的地方买下一幢房子，准备在这里开启全新的人生。
这样的结果看上去是皆大欢喜，但唯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像其他人那样欢呼雀跃。他被其他居民成为老疯子，因为他有时会说出一些和其他人不同的话，表达独属于他且引人发笑的观点。他经常说的话，没人记得，渐渐地，他也就变得沉默不语了。
在其他人热情拥戴勇者，甚至堵在勇者家门口争先恐后地送他礼物的时候，老疯子总会在远处唉声叹气，似乎看到了不那么美好的结局。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
现在勇者的家已经变成了一座豪华的宫殿，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仆人忙里忙外。而勇者成了国王的常客，时常坐着八抬大轿出入王宫，好不气派。
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当年的英姿，变得脑满肠肥，对家里的仆人们吆五喝六，一旦有什么地方被布置得有一点不合他的意，就会被他以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本就不多的薪水则会被扣除大半，几天甚至几星期都得忍饥挨饿。
当初拥戴他的百姓们现在在他的口中已然变成了垃圾、杂碎，大家在街上见了他都必须躲得远远的，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令他不适，丢了脑袋。这样的行径，简直比娇纵跋扈的贵族还要令人不齿。

除此之外，为了维持他那奢靡腐朽的生活，城里五花八门的苛捐杂税也变得愈发沉重，百姓们苦不堪言，以至于大量居民为此被剥夺了房产和田产，被迫流离失所……
茶余饭后，大家还是会提起他，但不再是赞美，更多的是咒骂和思考，为什么曾经那个救人民于水火的勇者，如今却会变成这般模样。
这时，有人想起了当初老疯子说过的话：
“最早的时候，龙本是瑞兽，不光不会为害人间，还会为人间普降甘霖，让人们仓廪充实，得以安家乐业。为了感谢它，人们将每年田里最饱满的麦粒和最肥妹的猪羊进贡给它，并为之建造祠堂，每日虔诚烧香，以保太平。”
“但时间一长，那条龙变了。它开始认为人们为它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便不再卖力降雨，整日沉迷于物质享受。渐渐地，田里没有产出，人们连饭都吃不起，自然无力继续供养它。”
“于是，它为了维持自己奢靡的生活，才开始下界掠夺民财，为世间降下无数灾祸。”
“恶龙的本质其实并非邪恶，真正将恶龙变成恶龙的，是人啊……”
联想着这番话，又想起勇者现在的所作所为，人们似乎顿悟到了些什么……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话不假。但最终将勇者推入深渊的，归根结底还是那些将之捧上神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