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故事给你听―选择(2)

“哦，好的。”男人在纸上记下答案，又移到了下一道题目上：“周老太太，如果让您重新选择，四十五岁的时候，您还会拒绝张大爷的追求，选择一个人生活吗？”
“……”周老太太的圆眼睛眯了眯，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张大爷……谁啊？”
“您忘了？他还给您送过护膝呢！”男人抿着嘴低低地笑了一下，提醒她说：“那些年没少帮您和孩子，去年他过世，您儿子还去送了呢。对了，张大爷少了一只胳膊……”
“哦，你是说小张啊！”周老太太拍拍额头，恍然大悟，随后就又皱起眉头：“你这小伙子怎么还嚼老婆舌呢？小张跟我们家孩子他爸是战友，过命的交情。人家那是看着战友情分来帮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
“对不起啊，周老太太，我说错话了，您别往心里去。”男人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老人脸上，只一瞬就又低下头去看下一题：“周老太太，如果让您重新选择，三十五岁的时候，您还会跟着您老伴儿去到那个边境小镇吗？”
“不去能怎么办啊？”周老太太像是累了，她叹了一口气，对男人讲起当年的故事：“我不去，我和孩子他爸就还是得两地分居。孩子他爸调动的时候我也跟他闹过，可是他那人轴啊！他跟我说，服从命令听指挥，那是他的天职。如果我不想去，就留在北京，他在部队里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可是，您还是跟他去了？”
“废话！那可是在边境啊！多苦啊！我能放心他一个人在那边儿吗？我跟他说，你给我申请随军，我就让你去……”周老太太瞪了男人一眼，仿佛在嗔怪他不懂事，她说：“你们年轻人，不懂！”
“嗯……”男人点点头，继续提出他的问题：“周老太太，如果让您重新选择，二十五岁的时候，您还会选择嫁给那个年轻的小军官吗？我知道，其实那时候，您家里已经帮您物色了一个很好的对象，家境殷实……”
“你这孩子怎么净挑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说啊？”周老太太不耐烦地撇撇嘴，满脸的皱纹都生动了起来：“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孩子他爸常年在外，当军嫂看起来光荣实际上特别辛苦……我跟你说，这话我都听腻了！”
“呵呵呵……”男人又低声笑了起来，他对周老太太说：“我听说，截止到您先生牺牲之前，你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连五年都不到，而且这五年里，你们也经常争吵。周老太太，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重新选择，其实您这一辈子可以不用过得那样辛苦。”
“重新选？”周老太太突然坐直了身子，掰着枯枝一样的手指给男人算：“你是说，让我二十五岁选择嫁给厂长的儿子？还是三十五岁一个人留在北京，让孩子他爸死之前连个种都留不下？还是让我四十五岁跟小张在一块儿，然后五十五岁瘫在家里给儿女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