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她在海边等待日出(2)

咖啡馆壁灯昏暗，几缕人造光被照在她的半边侧脸上，而女孩的身体则更多地浸入了浑黑之中，落地窗弱化了明暗交界线，低沉的钢琴背景音乐降落到咖啡杯的杯口，失足后跌入苦涩的液体漩涡里发出碰撞底端的脆响。
她缓缓将手伸入运动外套的口袋中，小心地掏出一朵沾裹了泥土和草屑的木棉花然后把它轻放在咖啡杯旁。这朵木棉花是她今天清晨去上早课、途径花树时不经意间掉落又挂在自己背包上的，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折磨现在已经有些干皱了，这使女孩想起来了自己的父母的脸庞。
倒不是牵挂，因为三天前她已经和家里人通过了电话，整整一个钟头，什么都聊了一遍，这可能是她这一辈子与父母打得最久的一次了吧？女孩不曾哀叹自己的家庭状况，相反，她很满足，不算富裕但是衣食无忧，母亲不会过多地强加压力给她，在电话里反复叮嘱她健康第一，学习是其次的。她问母亲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母亲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小区门口的花开得十分好看，告诉她舅舅给女孩她寄了一盒巧克力和进口蛋卷，都给她留着等假期回来吃，告诉她最近工作很顺利，工资涨了一些。和父亲的通话相比之下就短了一些了，父亲不太会表达，笨拙地问问她晚餐吃的什么，最近在忙什么，其他时间更多的是女孩说，叮嘱的话也是她在说，“你少熬夜啊”、“你多给我妈打打电话”、“别光工作赚钱你记得照顾好自己”。那次通话后，她放心了不少。

端起已经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她望向漆黑的大海，幻听到了海鸥的破空鸣叫声，波涛哗啦啦拍打船只木板的吱呀呐喊，忽而想起来了小时候看过的一本杰克·伦敦所著的《海狼》，封面上有男女主角、有小船、有成群的海豹，还有几只展翅的海鸥。乍然声响停息，夜色越发昏沉。
女孩打开手机，在一间间的四方柔角的房屋般的软件中选择了一家叩响了门，然后冲进去将一条定时的动态撕得稀巴烂后丢进垃圾桶，退出的那一霎那她瞥到了作为壁纸的凤凰花，一簇簇拥抱在彼此的怀里，赤红得生命力充沛，压满枝头。
她突然很想去看凤凰花，这是一个异常顽强的念头，拉扯着女孩的筋肉试图鼓动她返回学校、返回宿舍。但是现在还未入花期，还要等待小一阵子，可是她等不了。
现在还未到十点钟，咖啡馆里除了女孩和一个看店的员工外就没了其他人。咖啡店现在很多是和猫搭配的吧，她环顾静悄悄的店内，开始怀念自己家的那三只大大小小的猫。去年年底女孩是一直牵挂着的，算起来，其中一只公猫到了该绝育的年龄，她担心它发情起来后可能会对新搬的家造成一定的破坏，又担心它对其他猫进行迫害，无奈母亲上班无空在家照料手术后的猫，所以拖了一阵子。而上次放假回家，她终于实现了这个心愿，亲手悉心照料，可以说最惦记的事情之一可算是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