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农：余华的佛心(2)

在《文城》中，余华重点塑造了林祥福和小美。林祥福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可是小美呢？小美的性格很复杂，她身上有聪明美好的一面，也有世界观扭曲的一面。
所谓世界观扭典，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她是一个童养媳，十岁就来到夫家，和小丈夫阿强共同度过无邪的儿时生活。阿强并不是小说中要描写的重点人物，他似乎只是小美的一个陪衬，也不一个“高大上”的人，而是一个时常迷糊甚至迷惘的人。但是，在小美所谓“犯错”被休回娘家时，阿强虽然跟在娘后面走了，但后来他却忽然有了男子汉的担当一般，决然离家出走，来小美的娘家村里接走小美，带着小美一路出走上海过了一段幸福生活。钱财快花完时，他们不得不找寻出路，阿强想去北京寻一个没见过面的在王府打工的姨父，这只是一个不可靠的蒙胧的目标，当他们过了长江，身上所有钱快花完时，在一个乡村遇到了富裕的林祥福。阿强有了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当他说出计划的上半部分时，聪明的小美已经猜到了他计划的下半部分，他们开始实施计划。他们先是借口借宿在林祥富家，一夜之后小美突然生病了，并且因为“生病”留下来，阿强以去北京投靠姨父为借口离开。
小美入住林祥福家，数月后和林祥福有了感情，成婚，可是她不能忘记在外面等候的阿强。于是，在和林祥福结婚不久，拿着林祥福七根金条悄然离开。找到阿强，两人一路往南逃。当他们过了长江，小美发现自己怀了林祥福的孩子，她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林祥福，并深感愧疚，她要把林祥福的孩子还给林祥福，但阿强问她，也要把七根金条一并还回去吗？她果断拒绝，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归还金条，她宁可接受林祥福的惩罚至死，也不想归还林祥福金条。当然，聪明的小美深知林祥福是个好人，并深爱着她。

小美重回林祥福家，林祥福像宽广的大海那样重新接纳了她，他们幸福生活，生下女儿。小美虽然百般难舍林祥福，但还是在女儿生下一个多月后，再次决绝地离开林祥福。回到等候在不远的小镇上阿强身边，两人带着巨款回到了南方他们的老家。
深爱小美的林祥福抱着女儿一路寻来，寻到小美阿强居住的小镇。当小美知道林祥福带着女儿寻来时，因为害怕骗银条被抓入牢，而不敢直面林祥福。尽管她托女佣以匿名方式把她给女儿做的小衣服送给了林祥福。
虽然愧疚，虽然痛苦万分，邻居甚至在夜里听到她凄凉的哀嚎，但小美最终没有和林祥福、女儿再见面。直到一场旷日持久的大雪降临小镇。然后，小美和阿强竟然因为在庙前祈求雪停的时候，冻死了。
仔细想想，故事好像有些问题，好端端的成年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待在雪地里被冻死？但读者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漏洞，宁愿选择相信余华的故事逻辑。
对于小美，尽管她拿走了林祥福的七根金条，那可是需要一户富裕人家七十年才能完成的财富聚集，尽管她离开深爱她的好人林祥福，但读者始终对小美恨不起来。从最初对她的身世感到神秘，一直到小说前面大半部分过去。再到后面对小美身世的了解之后，仍然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