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新藏铁路(4)

“不，考取了第一志愿，但那个学校，多少有些门路。凭借自己的真材实料占了多少分量，我其实不敢多想。反正结局——这个我踮起脚踩着别人垫的箱子才勉强够到的学校，也成碎梦机。当然不是说学校的问题，我想更多还是跟云南一样，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本身并不是什么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愚蠢，一路从高处跌落。别人轻而易举获得的成就，我必须花费更大的时间，而很大程度上是永远够不到那个高度。而即便达到了，又能怎么样，跟云南和学校一样，得到的是陪伴一生的失落感。况且我已经没有欲望的存在，尽管有很多东西还能平复我的心情，但一一将它们去除，我惊讶地发现我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东西：温暖的床铺，可以没有；美味的食物，可以没有；好玩的游戏，可以没有；好看的风景，也可以没有。这就等于即便努力过后达到了一定的目标，但所有的嘉赏都是无效的。那么既然都不需要，又为什么要去用极大的痛苦得到短暂的安乐。
“我早已认清自己不过是个什么才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但我从小的理想，偏偏还是能用智慧帮助别人解决他们不能够的事情。但是我做不到，反而一直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着，这就是我的迷茫。”
“你看，所以你要充实自己，只要充实了奋进了，就没脑子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他这个话我几乎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可是若真一件事能占据我的脑子，我也不会烦恼了吧。从小到大，即便在考试中空想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你看那个孩子又在走神了。”总能听到这样的评价。而在人际交往中，更是会容易因为别人一句话一个举动陷入无底洞且无意义中的回忆，从而更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或者言谈感到难以忍受，如果时间不能扭转那就只能抹除自己的存在。我笑着摇摇头问他：“你开始在劝阻我了吗？”
“啊，忍不住忍不住。果然人还是向善的嘛，看见快要溺水的人，总会伸出手来救助你，告诉你一切都没事，有大家陪着你呢。”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嗯，如果是我的话，其实也会选择告诉对方要好好走下去，未来一切都有希望之类的话。”
得到了我的肯定，中性人来劲了：“那除了我你有和谁说这些事吗？找到一个理解你的人，或是说——更直接一点——找心理医生。”
“如果有用的话，我当然会愿意花钱去看医生。但是能有多少成效呢？或许就会给你开点药，引导一下方向，接下来还是要靠自己。我的意思是说，在这样能预料结果的前提下，我并不想去浪费钱，而且还并非自己赚取的钱。我想了很多，如果可以的话，最适合我的治疗方式，还是换一个脑子比较好。”说话间列车又停住了，并没有到任何站台，而是前面的道路突然出现了一堆野生动物，他们在人们的注目下，悠然自得慢吞吞地穿过这铁路，那些长年在雪山生长毛茸茸的生物，总忍不住想薅一把，这也是让我心情平静的一种方式，“在你之前，我和不少人聊过，甚至还和我家的狗聊过。但我现在还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