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等风来(3)

“……怎么了？”恍惚间，我的“手”附上了她缺乏高光的眼睛，“啊，这是那时候留下的裂痕呢，可是碎片已经融入戈薇身体里了，眼睛就没办法复原了。”
“可是，我并没有察觉到你身上有散发出妖气啊。”张嘴才记起没化形的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好垂下手作罢。
“我并不是靠妖气生存的。”死镜映出蓝天来，“不拘于广阔或是细小，但凡这世间还有一抔明镜似的水源，我便能经久不衰。奈落也许根本不会猜到，我早与江河湖海连接在了一起，也没想到戈薇会在我自爆后到处寻找残留的碎片……”
在她能“听到”我说的话，和那名叫“戈薇”的身份不明者力量究竟有多强之间，我不知道该惊讶哪件事。
“神乐，其实我很羡慕你，早在你诞生之初。”
“……有什么好羡慕的，都是替人卖命的傀儡罢了。”
她摇摇头，“自从奈落以‘风’为载体炼造了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四处奔走时萌生‘要自由’的念头。”
正说着，死镜切换出我以风为刃挥舞扇子的情形，我不知其意，遂对上她无法聚焦的瞳眸。

“过往一生，你都在为‘自由’奔走，而我却如提线木偶，步步被掣肘，你的死让我意识到反抗奈落不一定有用，但不反抗一定没出路，尽管最后形神俱灭了，但有一刹那，我们都是胜者。”
后来，她似乎絮叨了很久，同白羽传给我的关于她“沉默寡言”的印象有很大出入——也许是羽化前的感悟太多没法诉说，也许是有共同经历的我能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地畅所欲言，无论何种原因，尽管她的白瓷娃娃脸依旧毫无血色，但那轻轻勾着的唇角已经溢出了些许温度。
“……还有……”
“神无。”搭上她的手打断她继续倾诉，“我虽然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生前走过的路还是记得的，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比如？”
“自然之力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它有多长的旅程，而在于它能与旅途中的风景生发联系。”尽管有些可惜我的记忆还没完全复原，但方才来的那三人，以及她所说的‘戈薇’和混沌中听到的那些声音的来源，他们本不会与我们产生交集，不也因为‘傀儡’身份而结出了这段孽缘么？“先前的我为了自由一直在往前跑，今天才发现，原来雏菊也能开得这么旺盛，也是今天才得知，原来自己能被这么多人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