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领山路柳怀失策 遭魇迷杨五寻孙(2)

那喜的是天不绝人之路，悲的是父亲忠厚一生却家财散尽，恐的是杨五有怪罪之意，怕落一不孝之名。杨五见二子如此，将一颗心放下，一家收拾行装奔南不表。
却说一日，杨五一行走到庐州境内，是舟车迟缓，人困马乏。这年杨献复方十六岁，正是青春活泼的时候，拘束在车里十分烦躁。一连行了三日，实在不耐，满口便把赶车的魏方骂去一通。那魏方多年跟随，知道献复脾气，却也不恼，回头禀报杨五：“老爷，我看前方有一村镇，少爷疲了，何不将马停下，歇息一晚再走？”杨五直言道：“若是恐献复疲乏，老汉是第一个害怕，只是担心王大发觉追来，故不能轻歇。且劳魏哥儿快马则个。”那旁杨越拉开帘子，眼见得附近好景色，茂林苍翠，碧溪湍濑，猿猴攀崖，翠鸟鸣枝。再看车里拥挤难忍，也心生暂留之意。侧身对父亲道：“我看此来一行山路崎岖，王大快马也难生翼，不如就在此休息，养好精气再走。”杨趋也是这个意思。杨五没奈何，只好教魏方投宿去。
这镇中恰有空余客店，魏方领众杨安顿下，饱餐一顿，要去歇息。杨五同孙儿同住一间，杨越伴魏方一间，杨趋抱他半车书自住一间。杨五父子三人自在房中休憩，献复少年则四处游玩。魏方喂了马，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叮嘱店家道：“我家主人是金贵客人，与其他不同，自然引许多贼人惦记。若有他人寻甚么杨姓客人，你只管先推诿，知会我一声，再与他说不迟。到时他事，与你店家无干。”那店家收了银子，掂量下分量应下了。

列位，常言道祸从口出。怎么个说法呢？这魏方心是好的，要店家与主人留一线心眼，却不知惹了大祸。本来没有此一句，那王大尚追不到此地，或是路途坎坷，或是马有失蹄。然经他一说，那王大偏要寻过来了。你倒是怎的？元来魏方也是个有道德的人，言出口有天神聆听，自然成真。那时日暮将近，不意王大手下赵甲孙乙列次进来，后跟张大李二一众喽啰。魏方倚在二楼栏杆看了个真真，慌忙遮了脸转身禀报。把杨五唬的跌跌脚，叫道：“我本说不要歇脚，这倒好，教他们寻来了，可如何是好！”众人急切不已时，献复同一小二进屋来。那小二叫柳怀，是个伶俐人家，见王大一行进来，便晓得是什么事了，匆匆寻了献复回来。柳怀先是唱声喏，对杨五道：“掌柜的嘱咐了，教我机灵行事。诸位同我来，另有一条生路。”
杨五一家也不由分辨，跟着柳怀从后门出去。柳怀在前头走着，道：“客官仇家已到，备车怕是来不及了。不若听我一计，改换步行，从山上翻过去。到了那边另购马车，也好过在此遭难。”杨五还未言语，杨越先承下了，道：“柳哥儿此话甚好，只是山间路途不便，我等又是他乡之人，不识道路，恐在山间迷了路。”柳怀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我是本地人士，这山路也走过千百回了，熟稔极了。不若我做个向导，领你们过去。”杨越道：“极好。可是柳哥儿在店做工，如何走得脱？若回去禀报，又要曝了我们行踪。”柳怀道：“此又是极容易的事，我将帻巾挂于此处，掌柜一瞧便通晓了。”两边心意既合，约定好同翻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