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陈二离村记(2)

他转眼望向星空，再次沉浸在浩渺的星宇下，他不明白这些微茫的光是奔波几千甚至上万年才在他眼底闪耀一个瞬间的，如果他知道这些光束按年纪个个可以当他祖宗的祖宗，不知道会不会连滚带爬的从柴垛下来磕几个响头。
但他明白一点，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就像他夜晚不好好睡觉而是观星的诡异行为，就像村长家的傻闺女独独看上他一个，而不像村里卖力气种地的跟他一样的汉子们，到老只是个平凡的老农民，几十年过得像一天。他要走出村子，做一个被人铭记的人，他想到这一点就心里憋不住的热乎，像是炕头下烧着的火炭一股脑全塞进了他的胸膛，将他从内而外的熔化重铸，一遍一遍，让他再也不正眼瞧这些肉体凡胎。
他对着星宇大声呼喊，咆哮， “老天爷，你为啥要给老子牵村长家傻闺女的红线，老子还想出去闯闯，这犄角旮旯俺再也待不下去啦。”他是个觉醒的人，觉醒的人满腔都是孤勇，不应该为儿女情长所累。
老子要走出去！
他收拾了行装，他早为此做了打算，每天少吸一根烟攒下来的一沓毛票被他珍而重之的揣在贴心口的位置，穿上他最棱整的衣裳，带上他的军大帽，在村里公鸡打鸣前溜出了这个养育他也束缚他的村落。听村里做脚夫的老辈人吹的牛逼里，他想象中村外的世界有几十几百个村子那么大，每个人都穿着他一年不吸烟才能攒出来的衣裳，每个人生活都充满了仪式感与方向感，每天的日子都不重样！

三年后······
衣衫褴褛的陈二回了乡，没有再特意选公鸡打鸣前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他发现村头柴草垛已然被烧得只剩零零星星的枝杈，一打听，发现村长的傻闺女也嫁了人。
他夜晚再次仰望星空，却觉得没有柴草垛怎么躺怎么不舒服。柴草垛点燃后的烟遮掩了他的视线，这烟像是打他出走的黎明燃起，至今未散。他就这样躺在没有柴草垛的灰土地上过了一宿，再次觉得人生很幻灭。曾经他以为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他独一无二而天生聪颖，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跟那些日复一日的傻逼没什么区别，非要说有，也是傻逼把他的村长家傻闺女给骗走了，而他一无所有。
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奔到村长家的三间土房前，不顾那两条黑狗，绕过那一片菜畦，冲着村长家已经嫁为人妇的傻闺女大声质问。
“为啥你要冲着老子笑！”他眼底闪烁着的，或许是最后一点期许，亦或者是哀求。
村长家的，不，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傻媳妇又一次掩住牙花，像过去见到他的无数次一样。
“你真的要知道撒？”
“真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