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参月】故十安(2)

他已经很久没再心无旁骛的唱一场戏了，自从戏班子的人都死了之后，他一心想着报仇，早就忘了唱戏的初衷。
“我怕君心易变，浮生若梦。”
伴着咿咿呀呀的戏腔，他想起了撒参谋，想起了他们的初见，在甄城。
那时撒参谋是甄大帅麾下最为得力的大将，而何二月则是甄城的名角，看似毫无交集的二人，就这么走进了对方心里。
撒参谋说的对，先国后家。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戏到了尾声，戏台上穿着水蓝色戏服的人突然抽刀自尽。
何二月倒下了。
意识模糊之间，他又想起了何家班，枉死的何家班，枉死的众人。
年少时与他情意相投的怡夫人，天真活泼的王酒王，邻家喜欢听戏的蓉大奶奶，嗓子坏了却还喜欢戏的大徒弟，被他怨恨许久却始终于他有恩的撒班主。

还有他自己。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敢狂言“上有军阀撑腰，下有富翁拥戴”的何二月，都葬在了何家班遭受的那场屠杀之中。
最后的最后，是撒参谋，他的撒参谋，在他人生最后十几年里，唯一心动过的人。
撒参谋赶到时，何二月已经去了，他有些僵硬的上了戏台，颤抖的探了探何二月的鼻息，已没有生气。
他从何二月衣服里摸出张纸，纸的大半已被何二月的血染红。
纸上只有寥寥数言：你要代我，去看我未能见过的盛世，愿故国无恙，山河依旧。
纸上没有称呼，但撒参谋就是知道这是写给自己的。
贾国军队已到，撒参谋强忍心中的悲痛，沉声道：“何二月就是花匠，花匠已死。”
贾国军队闻言撤离，撒参谋终于忍不住抱着何二月的尸身，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