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位诗人(2)

我小跑过去扶起了安妮，安妮艰难地站了起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呢？去当仆人或者服务员不好吗？”安妮靠着墙轻轻哼了一声：“按照现在的政策，人们都优先满足人类的就业需求，亚人并不包括在内。即便很多公司没有明文限制招聘亚人，但是会自动筛掉亚人的简历。你有知识？没用！你有技术？也没用！有用的无非钱和权。”她揉了揉肚子，“我以前还有两个妹妹，可惜有一个已经去见了上帝。她们总是得不到钱，我可不能让她们饿死呀……还好简现在生活安稳了，我反而成了累赘……唉，也许我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吧……”“先别想着死啊，再试着活一活看。”我急忙说。
安妮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一阵风吹过，吹起一张沾满污秽纸，飞到我的脚边。我捡起来一看，写的是一首诗：
I can’t breathe! 
我拿出残破的书，
翻开发黄的纸张。
我看见，
纸上写满了自由。
我抬头望向蓝天，
渴望着呼吸空气。
但是，
有东西束缚了我。
我惊恐望向四周。
我惊叫: 
“我要自由！我要自由!” 
突然，
膝盖压住我脖子，
我倒在了地面上，
看见血和肮脏的土地。
呼—— 
“救命！我不能呼吸……”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死在了这个，
自称自由的国土上。
我问：“这首诗是你写的吗？我觉得写的很好。”“先生，谢谢。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位诗人，只可惜怀才不遇啊……”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曾经有个妹妹，她因为霍乱死了，我那时是那么悲伤，以为这世界都完了。但是我现在并不觉得活着毫无意义。也许……会有美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呢？”安妮摇了摇头：“我以前好不容易才在Y先生家当仆人，我那时才12岁呢，我跟Y先生失了身。都怪我太年轻，太糊涂。后来就我被甩了，一连三天没有吃的，又找不到活干，就跟很多亚人少女一样干起了这行。我呢，我也到过不少地方！唉！可到处都一样肮脏！”
安妮停顿了一下，“先生，你不会也是来买服务的吧？”“不不不，我只是路过……你身体没事吧。”安妮掩着嘴笑了笑。我打量着她，如果她是个普通的人类，一定会过得更体面吧。“你真会关心别人，简的主人一定也是这样的吧……”安妮说。
回到家，我对简说：“非常抱歉，因为我担心你被什么人威胁，所以偷偷看了你的信。你还有个姐姐叫安妮对吗？”“啊……是的，先生。”“她可靠不可靠呢？”简的脸红了起来：“她很好！姐姐是没办法才做那个事，她……”“这样啊……简一个人占一间房，你们俩也占一间房。让你姐姐和你一起做做家务，在我这包吃包住，不拿工资，你看怎样？”简天真地笑了：“真的吗？那我赶紧给她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