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的小男孩儿(2)

懂事的小男孩把模型使劲往天上扔。模型转了一圈，接着水平滑行了一小会儿，撞到墙边的取水机上。其中一边的机翼稍微有点撞弯弯了。懂事的小男孩努力想把他弄直。“哇”，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女孩伸出全是雀斑的手，说“好酷的飞机啊！能让我玩一下吗？＂直到听见“哇”的一声，懂事的小男孩才注意到那个小女孩。“这不是真飞机”，他纠正道，“是模型，只有装了发动机的才能叫飞机。＂“快点，给我玩玩，”小女孩仍然伸着手，命令似的说，“别这么小气嘛。”“我得先把机翼修好，”懂事的小男孩故意拖延时间，说，“你没看见它撞弯了吗？＂“你真是个小气鬼，”小女孩说，“我诅咒你以后总倒霉”。她皱起眉头，试图想出一件具体的事情来。过了会儿，她终于想到了，于是笑着说：“我咒你妈一会儿就死” 就像平时被教育的那样。懂事的小男孩没有理她。他比小女孩高出一个头，早上好像扇她巴掌的话，完全可以那么做——小女孩会比他疼得多，因为她那张满是雀斑的脸明显不是石头做的。
但他没有扇她嘴巴，也没有踢她，拿石头扔她或也对她说一些可怕可恶的话，因为他很懂事。“我咒你爸爸一块死。”小女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然后走了。
懂事的小男孩儿又玩了一会儿。最好的一次，模型掉地前，在空中转了三圈。太阳开始下沉，西方得天龙变得越来越红。他爸曾经对他说过，要是不眨眼的一直看太阳，会瞎的所以每几秒钟，懂事的小男孩就会小心地闭会儿眼睛。不过，就算闭上眼睛，他扔能看到那片红色——真奇怪。懂事的小男孩很想再看会儿，好弄明白一些，但知道要是不按时回家的话，他妈妈会担心的。“太阳每天都会升起的。”懂事的小男孩边捡在地上的模型，边想，“但我永远都懂事，不让爸爸妈妈担心。”

懂事的小男孩进屋时，他妈仍在客厅，抓着自己的手哭泣，但没见他爸。她说他爸在他们的卧室睡觉，因为半夜要去水果批发市场去进货。说完，她就去给懂事的小男孩做蛋炒饭了。卧室的门半来着，懂事的小男孩轻轻地推了进去。他爸没脱衣服没脱鞋，睁着眼睛躺着，盯着棚顶。用余光看着懂事的小男孩在张望，他爸没有抬头，问：“模型怎么样？”“挺好的。”懂事的小男孩回答。感觉自己说得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挺好的。” “我和你妈有时会吵架，互相伤害” 他爸侧着脸看了看窗口，然后转过头看着他，说：“可是你要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宝贝儿子，不管什么时候，爸爸爱你，你最懂事了，对吧？”懂事的小男孩儿点点头，边关上卧室的门边回答，“我知道，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