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心动，刹那的永恒（十一）(2)

王耶啵不说话，沉默地随着肖赞。
“你怎么啦？”肖赞温温柔柔的声音又飘进了他的耳朵，把刚刚隐藏在王耶啵心里的那股郁闷之气又赶走了大半。他突然被自己的幼稚气笑了，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没怎么，就是刚刚突然有点累了。”王耶啵仿佛被人看穿了小心思，把脸别到了一边，假装揭开帽子用手拨了拨头发，遮遮掩掩得不敢对上肖赞的眼。
“小朋友还真是连一点谎也不会撒呢？”肖赞暗自腹诽到。
他看出了王耶啵的喜欢，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而是那种喜欢，可自己的生活还过得一团乱麻，怎么能让忍心让一个那么干净的小孩卷进生活的泥潭？
“王耶啵，今天谢谢你带我去爬山。我挺羡慕你的，你那么小就可以为自己喜爱的事做到极致，有自己的梦想，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每天只是被工作挟裹着向前走，怎样拿到一个又一个的项目，怎佯才能赚到钱？怎样跟甲方周旋？生活叫我向东，我就向东，生活叫我向西，我就向西，我都忘记自己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到底还有着怎样的青葱梦想呢？”
肖赞心里的某个地方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填充着，他游啊游，仿佛怎么也上不了岸。江蓠的信戳破了他所有的安定，也打乱了他所有的熟悉的按部就班，他一下子似乎也不知该往哪儿走，也不知该往哪儿去，心中方寸大无，就像实验室里的那只被实验的猴子，四周给他围上了透明的玻璃，在玻璃外掉着一串香蕉。猴子在前边无数次伸手尝试拿香蕉时，都被无情地撞到头闷眼花，直到有一天，玻璃被拆除了，香蕉依然挂在那，但猴子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了，他认命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那串香蕉。

王耶啵又感觉到肖赞仿佛又在透过空气凝视着什么，他又强烈地感受到肖赞身上那种与他格格不入的距离，他沉着气，但还是心软了。
王耶啵见过了春风化雨般的肖赞，也见过体贴入微的肖赞，见过打太极般左右逢源的肖赞，却唯独这样的肖赞他没见过，怅然的，忧郁的，颓丧的，孤独的，甚至是可怜的，仿佛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独自漂泊，居无定所，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港湾。王耶啵无数想要伸出双臂，想要安慰他，可他终究收住了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只是沉默地轻轻地拍了拍肖赞单薄的后背，便一声不吭地守在了肖赞的边上。
这时候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让一个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也是难堪的，王耶啵懂得这个道理。
肖赞猛然清醒，他不知所措地朝着王耶啵尴尬地笑了笑，正好对上一双关切而又干净的眼睛，内心微微一动，也学着王耶啵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又回拍了拍王耶啵的后背。“谢谢啊，耶啵，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废话。”
“赞哥，谢谢你把我当朋友。”王耶啵声若蚊蝇般地支支吾吾起来。他拿不准肖赞，拿不准该用怎样的立场去面对这样的肖赞，只得如履薄冰一般。
“嗯，赞哥拿你当朋友，也把你当着最好的弟弟。”王耶啵其实也没做什么，于肖赞而言却仿佛积郁在胸中多时的憋屈之言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畅快之感，这个小弟弟似乎用倾听排解了他潜藏于心的烦恼，又顾及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