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晴空(2)

“格瑞，为什么这个时候约我出来？”
格瑞手中的花束偏了偏，发出轻微的响，被惊动的青年不自然地将它们往身后掖藏，耳尖泛起红晕。金装着没看见，稍稍转过头，背对着格瑞难得的羞窘模样笑出了声，愠怒的大狼狗彻底红了耳根，有心呛他几句，却连开口都舍不得，只好耷拉着两只不存在的狼耳朵闷声低头，薰衣草色的视线不安地左右瞄着，时不时在小金猫身上蜻蜓点水地停顿两下。金感到身边的低气压，吐了吐舌头，依旧笑得开心。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知道的，我也最喜欢格瑞了。”
少年脸上仍挂着笑，蓝色的眸子故意撞上格瑞的视线，青年心虚地把目光偏向一边，看向湖水，金也低下头，两人的倒影在粼粼的湖面上闪烁着，半透明的镜子把右边被藏着的花映得一清二楚，几条银色的小鱼在花间游动，穿过湖底碎石泥沙嬉戏打闹。
倒影里的格瑞动了动手，迟疑着把向日葵揽到手中。
“金。”
他递过花束，低沉着声音，认真的嗓音缭绕在耳尖柔和得不可思议。
“格瑞我跟你说，我可是花了很久很久才到这儿的……哎？”
金和格瑞几乎同时开口，少年愣了半晌之后忽然懊悔起来，刚刚他自顾自讲着，错失了听到那句堵着耳朵也知道有多好听的话的机会。格瑞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事不关己地抿着嘴，默默想着这大概勉强算得上是扳回了一局。小猫炸了毛，挺直脊背伸手在他头顶狠狠揉了一把，把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揉得又散又乱才作罢，格瑞自然不甘示弱，金柔软的头发手感好得出奇，他忍不住多揉了一会儿，看着像个小男孩一样赌起气来的金发少年，先前的愠怒早就无影无踪。

两人闹够了，金这才接过那捧向日葵。
“没有下一次了！”他气呼呼地说，尽管他们都很清楚这不仅不会不再发生，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以及往后余生中的无数次，何况金也绝不是真的讨厌，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养成的、他们之间独有的分寸，无伤大雅又讨喜的托辞。
“嗯。”
格瑞低头，在他眼角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那，为什么要送向日葵？”
金坐在他身旁，把头埋在花间，小腿晃荡着一下一下碰着身下的圆石，有意无意地擦蹭对方安安静静贴着石壁的脚踝。
格瑞沉默不语，只把那捧向日葵往他怀里凑得更近了些。
大狼狗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因为他觉得金像向日葵。
可是他从来都不擅长甜言蜜语，他只好把一生的温柔倾尽在手中的花朵里，在森林缄默的落日余晖中将金色的温柔填入湛蓝的天空。
格瑞伸出手，轻轻触碰身旁人柔软白暂的手，触上那片澄澈的晴空。
“你知道吗，现在你看见的太阳，是八分钟前的太阳，那边的云杉，是五微秒之前的存在，就连你，也是一纳秒之前的你，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过去。”
蓝天悄悄回应了他，指尖摩挲指腹，穿破薄薄的阴沉把阳光洒进黑白的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