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2)

“看这样儿，准是！”我一拍脑袋，“一会儿等他出来，咱也借来打打。”接着我们如哨兵一般散开，老赵在狭小的宿舍里不停地打转，我倚在门口，透过门窗窥探着着楼道。我们宿舍处于楼梯口的拐角，所有人——即使是走路悄无声息的工头——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哎”，老赵突然叹了口气，在夜里听的出奇的清楚，“咱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爸妈了……俺从没离家这么久过。”
“别急嘛，”我转过头来，斜抱着胳膊，“你要借，小崔还能有个不肯嘛。”
老赵一听，扯了个板凳，撂开腿，干脆坐那儿不说话。我手里拿了本书——《创业史》——可我脑子里什么也装不进去，心里满都是家人的焦虑的模样。我瞥了眼老赵，他双手来回挠着大腿，天气闷热的很，我彷佛看见他额头爬满了汗水。
小崔在厕所里扯着嗓门,像菜市场的吆喝声，更像放电影时候，场地上孤独地回荡着的独白。我不自觉地跺起了脚，感到有一只小手正顽皮地摩挲着我的心脏。我一边盯着楼梯口——走廊在微弱烛光地映衬下显得更加幽深了——一边和老赵有的没的搭着话。回声充斥在整个宿舍里，小崔的通话声是那样的清晰诱人，仅仅是通过他的答话，就可以大致猜出电话那头亲切地温馨话语。

忽然，一道年久失修地“吱呀”声迅速在空气中刺探开，几乎是同一时间，老赵魔怔了似的，倏地站了起来——是小崔出来了。
他站在阳台门口愣了一下，表情如同考古家发现荒废已久的地下遗迹，我呲着牙，笑眯着眼看着他。
“你俩在这干啥呢？”他径直朝我这边走来，插着兜，从门口向外张望了两眼，接着用手背抬了抬我垂下的书“拿本书装样子嘞？”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赶紧望向老赵，他早站在旁边了。
“那个，小崔……我，”老赵几乎贴在小崔的背上，“你———刚刚在给家里打电话嘛？”
“是啊……”小崔话音还没落就灵巧地绕过柱子般立住的老赵，坐回了床上，一眨眼地功夫就把一个黑色的东西塞进了包里，他冲我们眨了眨眼，接着好像感到过意不去似的干咳了两声，“我借的……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