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22-24）(10)

花无谢拈起一颗蜡丸，磕开几道口子，凑上去闻了闻，旋即眉头紧蹙，冷声道：“五石散？”
连锦玉道：“非也，这蜡丸里包的乃是一种蛊虫，遇水即躁，遇酒即化，且人服之无毒，比之五石散，这难道不是一样好东西吗？想必能解二少爷的燃眉之急。”
花无谢彻底冷了脸色，道：“你怎知我在整顿军中竞相服散之风气？”
连锦玉道：“江湖与庙堂井水不犯河水，我原也不想知道，可有人想我知道，我一介布衣草民，能有什么法子？只好卖了那边一个人情，借来此物，以期二少爷——不，现在应当唤您作‘花将军’了——以期花将军能高抬贵手，多留下几位副将的脑袋。”
花无谢脸色缓和了些，语气仍是冷的，问道：“谁这么闲？”
连锦玉淡淡道：“你明知是谁，多问一句也并不能为自己求个心安，何苦再问。”
花无谢沉默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锦玉，你无心成家，也未尝动过情，想不通太子殿下与我之间的纠葛，只觉得我们俩是在赌气闹别扭，是不是？”
连锦玉跟着沉默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幽幽问道：“你们俩论血亲是叔侄，论性别又同是乾元，这两个问题难道不都比谁喜欢谁谁讨厌谁更要紧得多吗？”

花无谢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就说你根本不懂。”
连锦玉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我倒情愿我这辈子永远都别懂。”
“那你来世间走一遭还有什么意思？你又没出家！”花无谢嫌靠枕太软，一骨碌爬起来，整个人都软软扒拉着连锦玉，三指捏起被敲裂的蜡丸摆在眼前，语带调侃，“喏，这可当真是个好东西啊，做出来很不容易吧？没想到你的宗主大人居然什么都愿意给你。”
连锦玉道：“我、的？”
花无谢将蜡丸丢回纸包，又拎起那本手写手绘的剑谱，故意晃了几下，啧啧称奇：“哎呀哎呀，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个，宗主大人一笔一划写来给你的哦，你说他怎么就对你如此贴心？破解的招式全想好了，人手也全部安插好了，换个三岁小孩儿过来也知道该怎么把沈劲风推上盟主之位，你说他待你好不好？”
连锦玉淡淡一笑：“原来如此，围魏救赵，花将军好算计呀。”
花无谢跟着笑，笑着笑着却又叹息起来，两条胳膊环住连锦玉的肩颈，仿佛自己和他是同一根藤长出的、相依相偎的并蒂花：“锦玉啊，你说人为什么要想不开，把心掏给另一个人？你说人这一辈子为什么要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要不停经历各种各样的烦恼与忧愁？像咱俩开开心心做一辈子的朋友，不比谈情说爱要快活得多？真是……堪不破啊，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