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一第八篇《咬鬼》

沈生说:有一位老翁是他的朋友，一年正值五月份，他躺在自家的床上午睡，睡意朦胧时，他看到有个女人掀开帘子走进了他的卧室，那女子用白布裹着头，穿了一身孝服。走进了内室，他想可能是邻居来拜访自己的夫人，又一想为什么穿着丧服来串门呢？正在纳闷，那女子已经出来了。老翁仔细打量那女子大概有三十多岁面色发黄又有些肿胀，眉目之中露着愁苦的神情，表情有些让人害怕。女子又徘徊着不愿离去，慢慢来到老翁床前。老翁眯着眼装睡看看白衣女子想干什么。但是女子却提起裙裾踩上了老翁的床，坐在他的肚子上，老翁感觉有百钧之重（三十斤为一钧）。心中虽然想反抗，想举手，手像被绑了起来，想抬脚，脚如同麻痹了一样，他想大声呼救，却苦于不能发声。女子用嘴闻（没错就是闻）老翁的脸，把他的额骨、鼻子、眉毛、额头几乎都闻了个遍。老翁觉得那女子的嘴冷得像冰，寒气透骨。
老翁在万分窘急之际，心生一计，等闻到下巴和脸频时，立刻就乘势咬住她。没多久，果然闻到他的下巴，他乘势使劲咬住她的面颊，牙齿都咬进肉里。女子痛得抬起身来，边挣扎边哀叫。老翁咬得更加用力，只觉得血液从下巴一直淌下去，把枕边都浸湿了。正在苦苦相持的时候，老翁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他妻子的声音，就急忙呼叫有鬼。他刚一松口那女子就轻飘飘地逃走了。等到老翁的妻子进屋来，什么都没看到，就笑他是做了恶梦说胡话。老翁详细地讲述了这件怪事，并说有血迹可以作证。两人一起察看，见床上枕边像屋子漏了雨似的，全给漫透了。老翁俯下身子一闻，极为腥臭，于是大口呕吐起来。直到过了好几天以后，他嘴里还留有余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