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2章 兔子与狼(12)

习习的凉风吹过我的脸庞。
狼还在不断喘着粗气。
我们的下方是火焰久久未灭的营地。
没有永远对自己最合适的选择，即使你做出了现在觉得不会后悔的决定，以后却不一定是这样。
当时的我，只是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
听着微风带来的哭喊声，我心头后悔了当时做出的放火的决定。
但是很多时候，时间不给你过多抉择的机会。
就比如现在，我必须离开了。
并没有能让我遇事不决问春风的人，我的人生，从来都是一个人走来。
跟随着杨坤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是驯兽师，听得懂我说的话。但也许也是最坏的决定，因为人心。
我拉扯了一下狼毛，伏在狼的身上离开了这个草坡。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选择就是否是正确。准确的说，这两个决定没有优劣之分，一切选择只能交予时间来评价。
因为无处可去，我和狼回到了他的「家」。
这片草原位于这个人类营地的河流下方向。
狼迈着疲惫的步伐，踩踏在柔嫩的野草上，身体过处，快有他高的草纷纷被挤到两边，身体摩擦过草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很慢，很安静，静谧的风，吹不动我的毛发，但是带动了一个绿色的浪潮向我们涌来。

我们与浪潮相接，入目是无边无际的金色的草海。
狼一路向前，沿着斜坡向上。
周围逐渐浮现了萤火虫，禅充满韵律的鸣叫零零星星地响起，像是一颗石子落入了水中，入夜了。
走到坡顶的时候，狼抬高了脖子，向着那轮白玉盘一样的月亮，从低声开始嗷鸣起来。
他的家似乎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号声逐渐增大，声量一点点提高，只是声调依然低沉。
天空下的世界，只听得见他独自的号鸣。
不知为何，我竟从中听出一丝悲怆的味道。
我沉沉地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被狼毛包裹，我动了动身体，睁眼时，对上了两只水汪汪的狼眼睛。
唷，你好呀，草原狼。
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并不能说话。
从它的怀中爬起，来到了坡顶。
我看见了远方的朝霞，以及坡底的被血液浸染黑化的土地。
我回头。
狼也一样看着我。
但我能感觉到它的视线已经越过了我，看向了某个不存在的事物。
我明白他的悲怆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