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生生世世与君共度（6）(2)

周九良就像故意逗他玩儿似的，把纸张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从左手换回右手，偏是不让他如愿。
孟鹤堂蹦哒半天连纸的边角都没摸到，扶着腰气喘吁吁。
周九良任由他一手搭着自己的肩，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九良，你给我吧。”孟鹤堂撒娇般地扯扯他的衣服，声音也软了几分。
周九良眸光一暗，冷着脸问：“你自己不有一份么，抢我的做什么？”
孟鹤堂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周九良没听清，只得又问一遍：“说什么？”
孟鹤堂大点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不离了好不好。”刚抬起头接触到周九良的目光又匆匆低下头，他脸皮子本来就薄，而且这还算是第一次和周九良要求在一起，他这会儿的脸已经红透了，根本不敢正眼看周九良。
孟鹤堂正低头盯着周九良马褂下摆绣的四合云纹看，突然布料一晃，连着他的主人都往后挪了一步。
孟鹤堂疑惑地抬头，正看见周九良把和离书折好了揣怀里，孟鹤堂下意识伸手就想往周九良怀里摸。
周九良仿佛猜到他要干什么，后退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孟鹤堂巴巴地凑上去又要去探他的领口，却被人抓住了腕子，“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我的。”
“我的那份让我撕了……”孟鹤堂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但周九良还是因为话里的内容被惊得眼睛瞪圆了些，松了他的手腕，也不打断他。

孟鹤堂抬头偷偷看他一眼，有些紧张地两手绞着自己短袄的下摆，硬着头皮继续说：“你那份也撕了吧。”
周九良没有应答，孟鹤堂忐忑地看他一眼，正瞧见周九良扯着嘴角，面带戏谑，当下羞得就想往地底下钻。
想是这么想的，但孟鹤堂还是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周九良的回答。
好半天周九良才吐出一句话：“凭什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平淡得几乎听不出语气，可孟鹤堂偏能听得出里面饱含的讥讽。
对呀，凭什么呢，他一直嚷嚷着要走，和离书也签了，连周府的门都跨出去了，这会儿又巴巴地凑回来要跟人和好，孟鹤堂的眼眶渐渐发酸。又想起周九良身边总环绕着的莺莺燕燕，从小家碧玉到大家闺秀他都不缺，凭什么要求人家就和自己在一起啊。
孟鹤堂骨子里本就是一个很不自信的人，出身于贫苦家庭，与男子相恋，哪一点都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周九良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短短三个字像利刃一般剜在他的心上，重复一遍便多一道伤痕，他越想越难过，直到一滴泪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孟鹤堂这才惊觉自己哭了。
孟鹤堂赶紧用袖口擦擦眼睛，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孟鹤堂声音本来就小，这会儿还带着哭腔，但他不敢抬头，他泪窝子浅，太清楚自己哭起来什么样儿了，委屈巴巴地瘪着嘴，从鼻尖一直红到眼眶，再哭狠点的话从脸到耳朵根都是红的，而且他也怕看见周九良脸上的不屑和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