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巨鹿上的少年(2)

此刻，我们的十总帅已经把皇帝和战争的事全然抛在了脑后，失散多年的好奇心将他的感官牢牢地掌控。他径直走到了大门口。门上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布满灰尘。木质的双推门上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巨鹿音乐厅。
音乐厅？军营的音乐厅不是在南区吗？从没听说过有演出在这儿举办……巨鹿？好特别的名字……
门上挂着一把旧锁，仔细一看，才发现插销还在外面，摆明了是做样子的。十辰于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是音乐厅，那便是公共场所。嗯，可进。
走进去便来到了一楼的门厅，左手边的小柜台被当做了鞋架，里边立着一把银灰色的长柄雨伞。继续往里走，便觉得豁然开朗，半圆形的主厅连通了两层楼的高度，阳光从二楼的小天窗投射下来，正打在舞台中央的立式钢琴上。观众席上原本的座椅像是被搬走了，偌大的地板上仅铺着一张和周边家具相比要新上许多的暗红色地毯。破旧却整洁，看来有人住在这里，而且经常打扫，说不定还有点洁癖，十辰于暗想。木吉他的声音顺着旋转楼梯从二楼的里间传来，不时夹杂着细碎的哼唱。十辰于仔细听了听，一句整词都没有，更像是小孩子在乱叫。

这下，他更加犹豫不决了。这里与其说是音乐厅，不如说是私人住宅。若是再不离开，就有私闯民宅的嫌疑了。自己堂堂一个总帅，岂能做这种丢脸的事？
正当他抬腿要往外走时，吉他声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年火急火燎地从二楼冲出来，像疯了似的直奔楼梯而下。显然没有注意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跑到一半，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明媚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
空旷的大厅内，两人一高一下，无声对视着。
十辰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少年二十出头的样子，细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皮肤，穿着米黄色的T恤衫和浅灰色的长裤。裤子看上去对他来说有点肥大，几乎将脚面完全遮盖，更显得他的身量纤细。少年的右手攥着一沓纸，耳边别着一支笔，两道美丽的锁骨半藏在领口里，随着他紧张的呼吸一起一伏。阳光在少年乱蓬蓬的卷发上反射出明亮的色彩，晃得十辰于看不清楚他的眉眼，只知道那双躲在刘海后面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像是在说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