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1】(4)

我听到些细碎的声响。
老鼠会发出的声响，一身灰黑色毛皮长尾巴，走街串巷人人喊打的老鼠，不是他的近亲松鼠和仓鼠那样讨喜。现在悉悉索索的声响和老鼠有些不同之处，好像指甲抓过墙面，要带下几块漆皮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我猛地想起来我哥是怎么死的了：那都是小学时代的故事了，就是在一个下水道旁边，我还记得下水道里的种种响动。老鼠吱吱声，水是一下一下嘀嗒——嘀嗒地落在水泥管道里。不过下水道附近不止有潮湿的老鼠，还有野狗，会咬死人的疯狗。或许我被父母卖到这个斗兽场就是报应，他们知道我杀了他们儿子的报复。我却从不后悔杀死那个哥哥。只是有点可惜，当时怎么没有把他们也解决掉呢？
“知安。”江沉叫了一声，前面的女孩没搭理他，可看着显然已经游离在正事之外了，他眯起眼睛微微笑了，又喊道，“宋知安。”
这个小姑娘，恐怕也是和他一类人。
“我听得见。”我回过神，随手从人偶身上扒下来一把短剑，试着砍了人偶，能用，我收进自己的斜挎包里，“走吧。”
“什么是违背你父母的想法？”江沉语速有些慢，“是因为重男轻女你没有结婚赚彩礼钱么？”
“你问题太多了，你又是怎么被虐待的？”我记起来，我原来是不像人的人，我没有那些人该有的情感，我一直都在模仿周围人的感情表露，现在这样冷漠的我，才是真实的那个我，我开始适应了。

深渊不是被人凝视的，它是出现后来主动吞噬一切的魔鬼。可往往世上的魔鬼，比虚伪受难的耶稣更加可爱，你说呢，我的朋友。
我和江沉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人偶旁边摆着格格不入的水与食物，我能确定这就是斗兽场的补给品。
“你之前问我被虐待，的确，生我的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每周都会有一天专门虐待我。”江沉说起话来不吞吞吐吐，每个字都咬字清晰，但同样，他这么直接地揭开伤疤很突兀，说不定他也是疯子，“后来养父领走我，没有虐待却有要求，不能达到要求会有惩罚。”
“哦。”我心里翻不起浪花，他的生活对我而言仅仅是个故事，还不算魔幻。
“你真的很有趣。”江沉不动声色地望着女孩，心里却越来越激动，心中的笑容扩大成疯狂，这就是他想要的，一个没有感情漠然的瓷娃娃，即使被她杀了也不错，而其他想要和她有交集的人或动物，他会一点点全部折磨死，想想就甘甜美妙。
“或许我们都不是正常人，江沉。”
“谁知道呢？”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
劈了妈妈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鹅妈妈童谣的歌曲，我是该高兴对方唱得很应景，还是该头疼对方很可能拿着斧头比我的棒球棍和短剑还危险。